那段時間，李裴序總往深城跑。
梁離憂下了班就去找他，好幾次被她媽媽拉著問，是不是談男朋友了。
梁離憂抿唇一笑說沒有的事，心裡卻莫名有些心虛。
她下了班還沒走出公司大樓，就看見外頭落了雨，雷聲沉沉。
三四月的天裡，春雨來急又夾雜著冷寒，天沉下來。
她給李裴序發了個訊息，說今天晚一點過去。
他沒有回她。
梁離憂索性收了手機，坐在公司樓下的咖啡店裡等雨停。
她今天開了車，梁離憂這個人最不喜歡麻煩，從公司到她停車的地方有一段距離，她穿了一條白色褲子，走兩步就溼了，與其趕著雨走，不如等一會。
隔壁桌是兩個剛畢業的小姑娘，掛著實習的牌子剛摘下來。
梁離憂輕輕一掃，年輕的面龐上是朝氣蓬勃。
“唉，最近那個新劇你看了嗎？”
“哪個劇啊？”
“就顧如敏演的啊，一個古偶的，好像叫什麼……”
聽到熟人的名字，梁離憂喝咖啡的動作微微一頓。
說起來，她離開李裴序，最直接的原因還是因為顧如敏。
她拿起手機，搜了一下顧如敏的動態。
剛好就刷到了她一個採訪，近期的。
主持人問她接下來有沒有什麼打算，她說這部戲結束了會休息一段時間，可能會去加州度假。
梁離憂還沒看完那個採訪，李裴序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要不要我去接你？”
梁離憂看了一眼陰沉沉的天，拒絕“算了吧，我開車來的，晚點雨停了我就過去。”
後來雨停了，梁離憂走出咖啡廳，就接到了媽媽的電話。
她拎著包匆匆趕到家的時候，陳書言坐在她家裡的沙發上，和她爸媽聊天。
她一回來，她媽媽就裝作不經意地進了廚房，還把她爸爸一塊叫進去了。
梁離憂啞然失笑，與陳書言對視一眼，無奈又好笑。
“你今天怎麼有空？”
那段時間恰好他公司領導層大換血，他忙的不可開交，梁離憂也是沒想到能在家裡見到他人。
陳書言說“這幾天局勢基本穩定了，也沒什麼事了。”
“我媽媽給你打電話的吧。”梁離憂朝他抱歉地笑了笑“下次你要是忙的話可以直接拒絕她的。”
陳書言看著她，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我們的關係你和我這麼客氣做什麼？”
他們什麼關係？
梁離憂笑容一頓，她挑了一下眉，沒好氣地說“什麼關係也不能耽誤你正事啊。”
“沒什麼事比你這兒重要。”他驀地開口。
陳書言放下杯子，神情認真“你應該能看的出來我對你……”
他話還沒有說完，梁離憂的媽媽突然出來了，她問陳書言想吃什麼。
梁離憂鬆了一口氣，陳書言收回了未盡的話，回答她媽媽說都可以。
她媽媽一走，兩個人陷入了沉默。
說實話，梁離憂也不是傻子，她看得出來陳書言對她的心思。
前兩年她剛離開李裴序，無心去開始一段新的感情，她甚至覺得這輩子就這樣了。
和陳書言更多的是把他當做朋友，他確實是一個難得的朋友。
她隱約感覺得到他對她似有若無的好感，他不提，她也沒有去提，只是暗自少了來往。
卻也不至於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她嘆了一口氣，無奈又可悲地想，她這輩子或許是再也不會愛上其他人。
可是她也曾現實地想過，父母終究是他們那一輩的思想，面對父母，她真的做不到這輩子守著一個人過，她最終或許還是會有一段婚姻。
“我把你當朋友。”她說。
陳書言點頭“我知道。”
梁離憂不知道再怎麼開口，於是再度沉默。
陳書言不在意地笑“那就繼續當朋友吧，我也沒有逼你喜歡我，只是想讓你知道。”
他今年也不小了，家裡催得緊，他喜歡梁離憂，今天他本意是想和她說清楚，可看到她抗拒的態度，他突然覺得他不能說。
他知道，如果開了這個口，兩個人或許連朋友也沒得做。
他苦笑一聲，對她說“行了，別想那麼多了，我今天還有點事，就不留下吃飯了。”
梁離憂送他出門，媽媽追出來時他只說公司突然有事。
“阿姨，下次再來看你們。”
媽媽連連點頭，雖然覺得遺憾，還是說“你正事重要，路上小心點。”
陳書言走後，媽媽把梁離憂拉住，嘆了一口氣
“你也老大不小了，就沒想過成家？”
“我看小陳人就挺好的，條件也好，又知根知底的，你怎麼就不願意和人家試試？”
這是媽媽第一次和她當面認真地提起。
“我和你爸老了，以後難不成你真的想一個人嗎？我們怎麼放得下心？”
梁離憂握緊她的手，斟酌開口“媽，我和他不合適呀。”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
“就算不是小陳，你這麼多年，哪怕和別人也行啊，可你偏偏就是一個人，我和你爸怎麼放得下心？”
梁離憂趕緊安慰“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梁離憂骨子裡並不贊同媽媽的說法，她總覺得人生不能將就。
哪怕孤身一人，也比隨隨便便嫁給別人度過茶米油鹽，過一眼望得到頭的一生要好。
但她不能說。
如果說李裴序是她的首選，梁離憂不願意退而求其次。
她莫名覺得可悲，但她偏偏沒辦法。
那天晚上，她沒吃晚飯就去找了李裴序。
她扎進他懷裡，主動得可怕。
他託著她的腰抱她坐上洗手檯，眸色暗沉。
她低著頭和他接吻，喘息間，她聽見他曖昧的笑“今天怎麼了？”
她無心和他解釋，重新吻上他的唇。
直到筋疲力盡，直到她渾身溼透。
李裴序輕啄了一下她的額頭，赤著上身，抱她進浴室。
她突然毫無徵兆地落了一滴眼淚，燙得他大腦一片空白。
許久，他才緩慢地湊過去，抹掉那滴眼淚。
“好端端的，哭什麼？”
梁離憂輕聲說“我媽讓我早點結婚。”
輪到李裴序愣住，他往後一靠，神色被霧氣籠罩住。
誰也說不上來，他們的相遇是對是錯。
梁離憂不後悔去機場找他，卻還是會為了這個明知的結果難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