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荷很少外出。

那些富太太們喜歡流連的場所,她更是不去。

偶爾,她會去禮樂街上一個固定的茶藝室喝茶。

但也僅限偶爾。

因為程天大部分時間都在國外經營公司,常常幾個月才回國一趟,所以她平時都與保姆李阿姨在家,就算司機辛師傅,也很少見到她。

肖荷過的是一種半與世隔絕的日子。

年紀越長,她越發顯得不食人間煙火。

所以程曉曉約她外出的時候,她下意識就想回絕掉。

肖荷有些不明所以。

不知道這女孩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但她難得主動約自已一次,於是她想了想,又答應了。

程曉曉約她見面的地方是碧霞廣場,貀州最繁華的商業中心,當她走進咖啡館的時候,看到程曉曉已經到了,正抬手跟她打招呼。

“您天天喝茶,今天換換口味,嚐嚐這家的手磨咖啡怎麼樣?”

她坐下後,程曉曉對她說。

周圍幾個喝咖啡的,不停拿眼睛瞄她。

有的還拿手擋著嘴巴竊竊私語。

議論的也是她。

肖荷裝看不見。

“你怎麼突然想起來請阿姨喝咖啡了?”

她問程曉曉。

程曉曉打個哈哈,說:“我爸是看你的面子才把肖夏公司股份轉給我的。這麼一大塊肥肉,已經喂到我嘴裡。怎麼也得跟您正式說一句謝謝吧?”

“你不用跟我客氣。程程,我知道你對經營公司根本不感興趣,但你能看的到肖夏公司的潛力。這是你自已有眼光。否則你也不會用這種方式要股份吧?”肖荷說。

“對,我就是這麼想的,等他的公司估值翻倍,我還怕我老爸不捨得給我了呢。萬一肖夏的公司以後一飛沖天,我豈不是腸子都要悔青了?”

程曉曉大剌剌的承認。

肖荷抿嘴一笑:“你爸的,早晚不都是你的?你急什麼?”

“您看我爸那身體,壯的跟頭牛一樣,我等著他翹辮子?等個四五十年?我都得熬成老太婆了!肯定是先下手為強!”

程曉曉哼哼了兩聲,肖荷無奈搖頭。

咖啡端了上來。

程曉曉啜飲一口,說:“很正宗的牙買加藍山咖啡豆。你試試怎麼樣?”

肖荷喝了一小口,點點頭:“很正。”

“嘿嘿。我就說吧!”程曉曉晃了一下身體,說。

兩人喝完咖啡,聊了會天,程曉曉就拉著肖荷去了附近的服裝店。

她知道肖荷喜歡那種飄逸的長裙,於是對店員道:“給我阿姨選一條當季新款,長裙。”

然後,她又對肖荷道:“我送給你的,當作答謝禮吧!”

肖荷無法,只得去換衣服。

去了試衣間,人卻遲遲沒有出來。

程曉曉在門口喊:“肖姨,您換好了嗎?”

“程程,拉鍊不太好拉。”肖荷在裡面困難的說。

“那我進去幫你拉吧!”程曉曉說。

“不用,我自已來。再試試吧!”肖荷立刻拒絕。

“您還跟我客氣什麼呢?”程曉曉邊說,邊掀開厚厚的門簾,走了進去。

肖荷猛的轉過身,看著程曉曉,神色有些不悅。

“程曉曉,你這樣有點不禮貌。”她說。

身上的黑色長裙很適合她,曳地,收腰,領子正好到鎖骨那,恰到好處。

但背後的拉鍊有些不太聽話。

肖荷故意將背部對著牆壁,程曉曉看不到。

但程曉曉不知道上了什麼邪,一個箭步衝上去,猛的一拽,把肖荷拽到自已跟前,然後一把抓住肖荷背後拉了一多半的拉鍊,往下一扯。

一片傷痕累累的背部,一下子,暴露在了空氣中。背上,大多數都是顏色暗沉的舊傷,但有幾道新傷,特別顯眼,分佈在肩胛骨兩側,才剛剛結疤。

肖荷跟泥塑一樣,呆住了。

程曉曉也呆住了。

“程程!過分了!”肖荷變得十分慍怒。

程曉曉卻十分平靜。

“這些年,他一直在虐待你?是嗎?”她說。

肖荷跟被雷劈了一樣。

石化在那裡。

她才明白程曉曉今天約她出來的目的。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我是不小心自已弄的!”肖荷一口否認。

她匆匆換下衣服,想要離開。

但程曉曉擋著她,不讓她離開試衣間。

“你要是再跟我裝,我就告訴肖夏。”她對肖荷說。

這句話比啥都管用,跟捏住了肖荷的七寸一樣。

她面色慘白,腳下一軟,跌在軟凳上。

“你、你怎麼知道的?”她抖著嗓子問。

“剛知道。”程曉曉說。

她是在程天回國那天晚上,發現這個秘密的。

那天晚上,她和肖夏回家,給程天接風洗塵,因為她自已的房子正在裝修,就暫時賴在肖夏的南郊別墅裡住,她耍賴讓肖夏把別墅送給她,肖夏不同意,她肚裡不爽,於是又謀算從老爸那裡再要一套房子。

就故意找了個藉口,說喝多了,住在了百合莊園。她知道程天習慣晚睡,就在臥室磨蹭了一會,打算去書房找他聊聊天,加深一下父女感情,想法將他西溪溼地的別墅套出來。合計了一肚子父慈女孝的臺詞後,她溜著牆根兒悄悄到了書房附近,正巧看到程天推著肖荷,一把將肖荷推進了書房。

程天的動作,有些粗暴。

與他的愛妻人設不相符。

程曉曉狐疑的退到窗戶旁邊,從半開的窗臺上爬了下去。

書房有兩扇窗正對著後花園,她踮著腳尖,努力扒在窗臺上,從沒拉緊的窗簾空隙裡,看到了她終身難忘的炸裂的一幕。

肖荷趴在椅子上,衣服已經被扒開了一半,程曉曉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肖荷憋的通紅的臉和慘白的雙手在無力抓撓。

肖荷發出了什麼樣的聲音,程曉曉聽不到。但她能看到肖荷扭曲的五官和抽搐的四肢。她看上去,像極了一頭垂死掙扎的困獸。

在程天興奮的抬起肖荷的身體,抓著她的肩膀開始施虐的時候,程曉曉的身體從窗臺那裡滑了下去。

她從溼漉漉的草坪上爬起來,像掉了魂兒一樣,深一腳淺一腳的回到自已的臥室,進去把門反鎖上,鑽進被子,一整個晚上都沒有再露頭。

第二天一早,她就離開了百合莊園。

甚至都沒有跟程天和肖荷打招呼。

她一遍又一遍回憶著肖荷和自已父親的相處點滴。他們乍一看,是一對如假包換的恩愛夫妻。

結婚十幾年了,程天對肖荷可以說寵愛有加。

程曉曉甚至都從來沒有聽見過他們吵嘴。

肖荷對程天,嗯,程曉曉一直覺得,她有些敬畏。妻子對丈夫表現出敬畏,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對。

以程天的地位、財富和個人的氣勢。

肖荷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人敬畏他,好像理所當然。

唯一不對的,是肖荷的眼神。

程曉曉發現過好幾次。

程天一盯著肖荷看,肖荷就立刻躲開眼神。

她幾乎從來不與自已的丈夫對視。

所以程曉曉一直沒搞明白,自已老爸究竟看上肖荷什麼。

她似乎太懦弱了,雖然她確實,很美。

但再美的女人,過於嬌怯,也就如同溫室裡的花朵,失去了那股柔韌勁。

算不得多有魅力。

今天她才明白,程天寵愛肖荷,不是因為她是女人,而是因為,她是獵物。

而這一切,顯然肖夏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