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男人的加油站

王老爺子大部分時候都在床上歇著，飯點時分卻是一直堅持要上桌的，說是在一塊兒吃飯才有家的感覺。

珍珠將老爺子扶出房間，搬來一張帶靠背的破藤椅，讓他舒服的坐下。

王老頭看著面前冒著蒸汽的大鍋，半晌摸不著頭腦。

“小二，今天吃什麼？”

“爺爺，試試我做的新菜——桑拿魚。”

“什麼魚？”

“桑拿。”王不二這才想起王者大陸恐怕沒有這個概念。

於是耐心地解釋道，“其實就是蒸的意思，利用鍋裡的熱湯蒸汽，快速蒸熟上面的菜，像雞肉，牛肉，蔬果都能這樣邊蒸邊吃。吃完上面的肉，咱再喝湯。”

“哦，蒸魚。”

王老頭點點頭，沒有將失望表露出來。他在海邊生活了一輩子，什麼魚沒吃過，什麼做法沒見過。

要他說，世界上最好吃的，還得是主食，是米飯。那些生長在內陸的人都道海鮮如何如何鮮美，他卻羨慕江南長安之人，餐餐米麵。

魚，畢竟只能作為生活的調劑品而不能作為必需品。只是，海嘯過後，鎮上的米糧價格全都升了一倍。家裡的錢買了藥之後，便再無剩餘。

魚片被片得薄而透亮，不含一絲魚骨。瀝乾水分後，又放油鹽中醃製了一小會，此刻皆被王不二夾起，放在了桑葉之上。

“嘶嘶嘶。”

整間屋子只有蒸汽的聲音。誰都沒有說話，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聚集在晶瑩剔透的薄片上，看著它緩慢捲起，變白。

“趕緊，肉老了就不好吃了！”

王不二率先打破沉默，迅速地將魚肉撈起，給爺爺和珍珠分了大部分。方才夾起一塊，放在姜蔥中隨意一拭，塞進嘴裡。

“唔……”

還是熟悉的鳳城桑拿魚味道。只是肉質比此前吃過的任何一種淡水魚都要鮮甜嫩滑。零星幾顆野枸杞的加入讓魚肉完全釋放了體內的精華。

“好吃！二哥你實在太厲害了！想不到連路邊隨便摘的桑葉也這麼好吃！”

珍珠邊吃邊誇，嘴裡塞得滿滿的，腮幫子微微鼓起，活像只倉鼠。

王老頭半信半疑地放進嘴裡。魚肉鮮嫩無骨，幾乎不用嚼動便滑入了食道，進了肚子。

這還沒吃出味來呢。

他又夾起一塊，學著孫子的模樣，蘸了些醬，放入嘴中。

吸溜。

爽滑的魚肉從唇齒間劃過，桑葉與魚的香氣在口腔中環繞。大概是錯覺吧，當食物流經食道進入胃部，一種難以言喻的暖意自腹部向外擴散，妥帖地溫暖著身心。

王老頭目光呆滯，幾乎是控制不住地老淚縱橫。

不知為何，有那麼一剎那，他憶起了亡妻，那時兩人還是青春年少時，春收海帶秋賞潮汐，你打漁來我曬網，日日復日日，夏陽冬雪，賞遍海上風光……

“爺爺，你怎麼哭了？”

珍珠和王不二擔心地看向老爺子。

王老頭這才發現不知不覺間，淚水早已啪嗒啪嗒地掉落在自己的褲腿上。

“我這是想到了你阿奶年輕的時候。”

王老頭抹了把眼淚，又往嘴裡灌了一口雪白的魚湯，喃喃自語：

“這魚做的很好。是我吃過第二好吃的。要是配碗熱騰騰的米飯就更好了。”

“那第一好吃的呢？”珍珠偏著腦袋，不解地問，她覺得二哥做的無人能及。

王不二輕笑一聲，心領神會，“當然是我阿奶做的了。”

“叮咚！檢測到你的聲望值已達到20，系統商城已開啟，你可以用聲望值兌換相應商品，這將協助你更快完成任務。”

系統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

看來10聲望值是爺爺和珍珠貢獻的。也不知道有什麼上漲的規律？

王不二懷著一絲希望點開系統，隨後迅速地被潑了一盆冷水。

基礎漁具 2000聲望值

簡易漁船 10000聲望值

豪華漁船 50000聲望值

露營帳篷 1000聲望值

海洋套系裝飾 20000聲望值

……

王不二絕望地數著商品後面的零，垮著臉問道，“這得攢到猴年馬月？就沒有20聲望值能換的東西？”

系統沉默了一會，將搜尋結果獻上。

盲盒蛋：5聲望/個，限購2個

盲盒種子：5聲望/顆，限購2顆。

王不二心裡盤算了一下，覺得蛋和種子都是剛需。於是豪氣地大手一揮，給爺我各來2顆！

“叮咚”一聲，東西到手。貢獻值也轉瞬清零。

入夜，王不二蜷縮在房間一角，覆盤著重生過來的第一日。

今天可稱得上是收穫滿滿，不僅學會了游泳，還探索了三分之一的領地，嘗試著使用了蟹籠，還做了自己喜愛的菜。明天也許就可以試著撐簸箕船去鎮上賣魚給老爺子買藥了。

在現代他沒人疼沒人愛，在這裡卻有老爺子關心和珍珠的依賴。物質方面是艱難些，但好歹自己手握系統不是。

他安慰著自己，翻了個身，不經意望見房間另一角珍珠的背影。

她側躺著，長及腰身的頭髮披散著，有些自然捲。纖細的蜂腰盈盈一握，彷彿稍微用點力，就能將其折斷。

王不二神色一滯，察覺到自己身體的異樣。他悻悻地轉過頭去，面向坑坑窪窪的牆壁，嘆道：

生蠔雖好，可不能多吃，男人的加油站可不是吹的。

小島之夜，靜謐而美好。

隔壁的王老頭氣息綿長，睡得格外舒坦。這一夜，他沒有咳嗽，連體溫似乎也難得地恢復了正常。

翌日，王不二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起床。昨夜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耳邊似乎一直響著“啪”，“啪”的聲音，像開了影院級360度高畫質環繞音質，一直到天明。

“啪。”

“啪啪。”

王不二側耳傾聽，聲音似乎是從屋後傳來的，間或還能聽到珍珠歡快的笑聲。

他徹底清醒過來，急急跑出屋外，眼前的一幕讓他神色一怔，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

哪冒來那麼大一片竹林？這兒之前明明只是塊荒地。

從屋後直接延伸進村子深處，竹葉搖曳，竹影婆娑，淡淡的晨霧瀰漫其中，猶如置身在綠色的雲山裡。

而珍珠，則是雲山中的精靈。正在竹林間時高時低地穿梭。嘴裡喊著：“1顆，又一顆！”

原來是在挖竹筍！

昨夜的聲響，大機率就是竹筍破土而出，抽節長高的聲音。

“系統，這是你的傑作？”

“是的，宿主。小島本身的火山岩質地適合種植的東西不多，於是我們透過特製的營養液對部分割槽域進行了改造。”

難怪呢。

王不二滿意地點點頭，解決了土壤的問題，那便能多種些糧食蔬果，改善單一的伙食。也不用像以往一樣花大價錢去鎮上採買。

“二哥，還愣著幹嘛？快來幫我！”珍珠在林中招呼道。

“哎，來啦！”王不二撩起袖子興致勃勃地加入進來。

“啪。”

“啪。”

“啪。”

掰筍的聲音乾脆又治癒。

每拔一顆，王不二的耳邊就彷彿響起銅板落袋的聲音

雖然對植物不算了解，但他也知道，竹筍在春天長得

特別快，早上沒有挖的，到晚上說不定就要長成竹竿了。所以還是要能挖多少挖多少。

瞧這筍又肥又嫩，想必只是最簡單的油潑也會鮮掉眉毛。當然，能來點豬五花炒著吃，就更香了。數量太多實在吃不完，曬成筍乾也不錯。

王不二邊挖邊想，不知不覺堆滿了兩大筐藤籃。

王老爺子看著突然冒出來的竹筍是又驚又喜。

“這是龍王爺的恩賜啊！”

“沒事，爺爺，留下一筐咱自個吃，另一筐連同昨日的小黃魚一起，我拿去鎮上賣掉。”

事不宜遲，說走就走。

王不二背大筐，珍珠背小簍，兩人攙扶著站上了晃晃悠悠的簸箕船，朝著遠處的清海鎮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