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水旺帶著濃重的口音說道:“這兩天我們島上不大對勁,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好多蛇,田裡到處都是,有幾條還鑽到人家家裡去了,老人都說是有天譴了,這種黑蛇我們田裡有時候有的,一般只吃田鼠青蛙,沒想到這次竟然吃人了!”

說著他拿出自己隨身帶著的竹簍:“我這裡還有幾條,你們要不要也檢查一下……”

齊飛再次和應水旺確認著:“你們島應該不大,沒有聽說那家人出事或者失蹤了嗎?”

應水旺茫然地搖了搖頭:“這,這還真是沒有。”

齊飛直起身深吸了一口氣:“我們不相信天譴,只信證據,走吧,那就去一趟江汀島。”

……

楠城之所以叫楠城,是水木之南的意思,這“水”就是應江,江汀島就在這應江上,是個名副其實的江心島,島上一千多戶島民都姓應,和楠城其他地方都不一樣。

從楠城市區前往江汀島需要乘坐輪渡。

好在這個輪渡可以載車。

在輪渡即將抵達江汀島的時候,對剩下幾條蛇的檢驗結果也發過來了,果然從這幾條蛇的鱗片縫隙裡也或多或少找到了血跡,根據對血液樣本的初步檢測結果,其中一部分血液和那截手指的DNA一致,但是這些蛇身上的血液屬於不同的人。

“而且,一部分血液證實有親緣關係……”吳珊秋越看結果神情越凝重,“不過這些人的DNA在我們的系統裡沒有記錄。”

“親緣關係?”齊飛聽到這個心頭一沉,那根關於滅門的神經猛然跳動了一下,如果這些人不是受傷而是死亡,那非同小可。

車子上了島,在應水旺的帶路下,來到了發現蛇的地方。

這是一片農田,島上的風比在城市當中要大得多,尤其是站在田野當中,耳邊都是呼呼的風聲,面對面說話也得扯著嗓子。

因為剛開春,這田只翻了土,還沒播種,乍一看和普通的農田沒有差別。但是齊飛很快就發現了異常,因為只要站在原地觀察,不一會兒,就會看到有蛇從土裡鑽出來,多走幾步,甚至還有因為春寒凍死在田埂上的蛇。

照理說,蛇在入冬的時候都會找地方冬眠,這些到處亂竄的,似乎是從溫暖的地方出來沒有防備突然受凍死掉的。

“照理說驚蟄還沒到,這蛇蟲鼠蟻的都沒出來呢,這蛇也不知道什麼地方跑出來的。”應水旺在一旁說道。

齊飛撿起一條已經死掉的蛇,檢視著腹部,果然,白色的鱗片中間,依然有血跡可以找到,走了幾步,再抓起一條,還是一樣的,可以想象,這些蛇曾經在鮮血中爬行過,按照這麼多蛇都沾染了血的程度,現場的血量不會少。

“看來,這蛇就是從案發現場出來的。”他四野望去,這江汀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找到這些蛇從哪裡來的並不簡單。

“這蛇是隻有這片田才有嗎?”齊飛問。

應水旺指了周圍的一圈:“哪裡呀,這方圓十里的田裡可都是!”

島上風吹得人頭皮發麻,齊飛撓了撓頭,繼續逐一看著腳邊可以找到的。

耳邊隱約聽到“簌簌”的聲音,就好像有人搖著沙錘,他循聲看去,只見一條響尾蛇盤踞在不遠的地方,搖著尾巴,直勾勾地用那烏黑的眼睛盯著他們,發出危險的訊號。

“嗯?咱們楠城這個地方,會有響尾蛇?我活這麼大可從來沒在楠城見過這玩兒。”齊飛說道。

被齊飛一說,吳珊秋也發現了異常:“飛哥,你仔細看,這田裡的蛇好像不都是一個品種,五花八門的,那個是不是竹葉青?咦?就好像誰捅了蛇窩似的!”

“嗯,雖然我不懂蛇類,不過我想這個小小的島上,應該不會有這麼多蛇的品種吧?”齊飛說著招呼著應水旺,“你們島上有人在搞蛇的養殖嗎?”

應水旺立刻否認:“我們這裡養魚養蝦的都有,就是沒有養蛇的。蛇在我們這可算不上什麼好東西。”

齊飛注意到一個老頭拄著拐站在田邊很久,一直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似乎是對這件事很感興趣。

“那位你認識嗎?”齊飛問著應水旺。

應水旺一看,立刻低下頭,說著:“唉,這是我們族長宗伯,他要是知道我帶你們來,得罵人了。”

應水旺這麼一說,齊飛就更好奇了,不顧阻攔朝著宗伯的方向走去。

“水旺,你糊塗啊!”果然宗伯一見到應水旺就戳著柺杖責罵起來。

這個宗伯看起來威望不小,應水旺是一個字都不敢頂撞。

齊飛替應水旺解釋著:“老人家,我們是楠城警局的,我們懷疑這些蛇可能牽涉到一起命案才來調查的,島上突然有這麼多蛇,你們不想弄清楚發生了什麼嗎?”

“蛇吃人了?!”宗伯渾濁的雙眼睜得老大,看來應水旺沒有告訴他這件事,不過很快老人有了自己的解釋,“這是老天爺在警告我們,縱容後代背叛祖宗就要受到懲罰!這個事情,只有我們自己能解決,你們幫不了,幫不了!回去吧!”老人態度堅決得出人意料。

“老人家,這都什麼年代了,沒有什麼天譴,我們還是得相信科學哦。”吳珊秋很直接地說道。

果然這話一出口就刺激到了老人,敲著柺杖教訓著:“你知道我們這島上世世代代都姓應是因為什麼嗎?就是傳說這個應江有大蛇吃人作亂,後來上天派了應龍把大蛇殺了。大蛇雖然死了,但是它的徒子徒孫還在,應龍就化成了一個捕蛇人留在江汀島捕殺這些蛇,後來這個‘應’就變成了我們現在這個姓氏了。”

這些傳說神怪的,大家當然就是聽聽過就算數了。不過老人說的後代背叛祖宗這事兒,齊飛倒是好奇了,立刻問宗伯為什麼這麼說。

老人聽了,柺杖一指遠處靠近渡頭的地方,有一個土黃色的高牆圍起來的院子:“我們村裡出了應水根那個叛徒,能不遭天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