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這一幕。

“所以……所以這個隱身符是真的?”

沈鬱笠也張口結舌,沒想到那女子居然真的可信。

“家翁,前面有神策軍來了。”

負責趕路的家奴壓低聲音提醒他們。

眾人連忙屏氣凝神,只見不遠處,有一隊步調整齊劃一的神策軍正從遠處緩緩向著他們的方向走來。

而這些神色嚴肅的神策軍在經過他們的時候,竟真的好像看不見他們,踩著他們虛無的影子,穿過他們透明的身體,徑直走向前去。

沈灼成眼看他們並不能發現自己,這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就在他剛把心放到肚子裡的時候,身邊的沈塵露眉眼輕輕顫動,竟然逐漸甦醒過來。

她一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正睡在一個奇怪的地方,於是立刻警惕起來,想要逃走,但馬上她就注意到自己的手腳都被捆住了。

“阿耶?阿耶你們這是做什麼?”

沈塵露驚訝而憤怒地看著沈灼成,但沈灼成卻微微嘆了一口氣:“十六娘,阿耶都是為了你好。”

“阿耶,你又何須說這種話?那女子身份那般可疑,你卻毫不在意,寧願聽信一個外人的話,也不肯聽女兒的!”

沈塵露看著窗外的景色,逐漸認識到他們在帶著她往長安城的南部走去。

而南部正是南市小云觀所在的地方。

“你們瘋了!我不要去小云觀!我不要去——”

沈塵露的話還沒說完,車子忽然出現了劇烈的傾斜,似乎車子的軲轆陷入了一個不小的坑窪裡,而後,車子也跟著詭異地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怎麼不走了?”

沈灼成感到十分奇怪,而門外的家奴的聲音也十分納罕:“家翁……我們也不清楚,好像是車子的軲轆壞了。”

“車子的軲轆壞了?這不是無稽之談嗎?這些車子都是我新近買來的,怎麼會無緣無故壞了?莫不是你們不會趕車,把車子趕到不平坦的地方去了吧?”

沈灼成萬萬不能相信,正打算下車去檢視,不料沈鬱笠卻忽然攔住他,剩下的那一隻左眼之中閃爍著警惕的光芒。

“家翁,您不要下去,讓我來吧。”

“長安城的這條京畿大道是全國朝中最為通暢,最為平坦的道路,在這條路上根本不可能出現任何的坑窪,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古怪,您不懂那些詭怪之事,還是小心為上,留在車上陪伴十六娘子吧。”

沈鬱笠雖然只剩下一隻眼睛,但心腸卻很好,而且極為忠心。

在這樣詭異奇怪的當口,他還想著維護沈灼成和沈塵露,這不僅讓沈灼成心中一暖,眼中飽含著感激,衝沈鬱笠鄭重的點了點頭。

“多謝……你,那你一定要小心。”

沈鬱笠也點點頭,開啟車門,縱身跳下車去,進入了那已經被夜色所包裹的長安城。

沈塵露雖然剛剛醒過來,也不願意前去小云觀,但此時此刻的場景無疑不在提醒著她,他們似乎遇到了非常奇怪的事,保持安靜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她逐漸安靜下來,乖乖貼在父親沈灼成身邊,等候著沈鬱笠的檢視。

沈鬱笠下了車,整個人沐浴在月光之下。

被月光所籠罩的那一刻,他的軀體也完全變成了透明的顏色。

他拿出一個隨身攜帶的火摺子,並開啟火摺子檢視四個車輪。

前面的兩個車輪倒是十分正常,連拉車的馬兒都安安靜靜地站在原地,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

但是等他看到後輪的時候,他的眉頭卻皺了起來。

只見那馬車左側的後輪上居然多了一個奇怪地東西。

沈鬱笠把頭伸過去看,結果發現那裡居然彆著一根造型清麗的步搖。

那隻步搖上有一朵用絹綢捏造的鳶尾花,造型靈動,像是時興的樣式,只不過如今被人釘在車輪上,而且穿過車輪,扎進地下的泥土。

“家翁……家翁!果然有古怪,您和十六娘不要下來!”

沈鬱笠看了看那根纖細的步搖,又看了看相比起來巨大的車輪,一時之間覺得有些荒唐。

畢竟按照常理的話,這麼一根脆弱的步搖是釘不住這麼強有力的車輪的。

而現在,無論沈鬱笠怎麼想要拔出步搖,抑或是前面的幾個家奴怎麼想驅動馬車,都拿那根步搖沒有辦法。

那根步搖既拔不出來,又掙脫不掉,它像一根釘子一樣,死死地釘住了那隻後輪,讓那隻後輪一動不動,不論他們怎麼挪動,怎麼轉變方向都無濟於事。

這根步搖是哪裡來的?

它又是怎麼釘在一輛疾馳的馬車上的?

它又是怎麼爆發出這麼驚人的力量,阻攔住一輛馬車的?

所有的人都感到匪夷所思。

車上的沈灼成雖然不明白下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但總感覺似乎非同小可。

他雖是武將出身,但也不是有勇無謀之輩,且素來有仁愛之心,連忙招呼下面的人說道:“外面是不是很危險?你們快到車廂裡來吧!都上來!”

“這……”沈鬱笠猶豫了一下,誠懇地說道,“上去是可以上去,但車子終歸還是要走啊……而且我們的車子被攔住了,這車子也未必能繼續保證安全。”

沈鬱笠想了想說道:“家翁,依我看,那個女修士不像是什麼好人,要不我們還是趕緊返回家中去吧。”

“咱們現如今在個半路上就遇到這麼詭異的事情,到了那裡還不知要怎麼樣呢!”

“何況那南市早已荒蕪多年,那小云觀我更是聞所未聞,即便真有那麼個地方,我想也肯定……”

沈鬱笠說著說著,躲在沈灼成懷裡的沈塵露卻忽然警惕地看向大家,問道:“等一下,你們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聲音?”

“沒有啊……”

幾個家奴紛紛圍在一起,包括沈鬱笠和沈灼成在內,都好奇地豎起耳朵聽著附近的聲音。

忽然,沈鬱笠臉上浮現出驚訝之色:“好像……好像有花轎吹吹打打的聲音?你們……你們聽見了嗎?”

“聽見……好像是有啊!確實是有。”

幾個家奴也聽見了那空氣中漂浮著的似有若無的吹打聲,似乎有一場熱鬧的喜事正在附近舉辦……

不對,更確切地說,像是有什麼迎親隊伍在逐漸向他們靠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