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勇,你在哪裡?
朱雀漠然地傲立在平原上,心裡卻在想念著張勇。此時,離她五十米開外,有整整六個化為人形的宗師。
對於這六個宗師,朱雀都懶得看他們一眼,螻蟻而已,她本來就是來追殺這六個宗師的。她在意的是離她十米的這個男人。和她一樣,長髮及腰……卻是個男人。
危險,非常危險!自己不是對手!
這就是朱雀的感覺,她甚至沒心思去嘲笑對方的長髮。
“我要回去吃飯了。”朱雀見對方也不動手,便想找個藉口離去。和張勇相處久了,她是越來越象人了。
那男人望著她,笑著,很壞地笑著,但就是不話。
朱雀而已,怎麼敢轉身:“你究竟是誰?站了半天了,句話可以嗎?”
“我了,你也不認識。”長髮男人話了,“別人叫我蛟哥,其實我只是蛟而已。”
“蛟?”朱雀想了想,終於想了起來,臉色大變,“角木蛟?”
“咦,朱雀王竟然聽過我?”長髮男人吃了一驚。
“一星王者?”
“那是十年前了,我現在是二星王者。”角木蛟笑道。
“原來是你們東方星獸族,聯合青龍、玄武作亂!”朱雀明白了。
中土麒麟這個二星王者是水藍星最強,但是放在銀河聯盟,卻只能算中等,畢竟水藍星綜合實力才排在銀河星際聯盟第7位而已。而東方星,雖然只比水藍星高一位,但是卻有七隻聖獸,也就是,有七隻最強王者級別的怪獸。
而這七隻最強王者怪獸,至今都沒能奈何東方星人類政府,從這個方面也可以看出,東方星人類的實力有多麼強。兩個星球排名只相差一位,實力卻有著天壤之別。
“作亂?朱雀王,你這是站在人類的角度在話嗎?”角木蛟眉頭一皺。
“蛟哥,這朱雀王好象在跟人類的一個少年在談戀愛。”遠處的藍衣中年人搭了一句話。⑤⑤⑤⑤,m.≧.c±om
然後朱雀就動了。
可是剛在中途,她就被角木蛟擋了下來。揮手一格之下,朱雀連連後退,臉上血色一閃,受了暗傷。
“怎麼,朱雀王,你做得我們不得嗎?”藍衣中年人笑道。
“朱雀,今天你要麼選擇和我們同盟,要麼選擇和人類同盟,已經沒有第三條路了。”角木蛟下了最後通牒。
“那我自己殺出第三條路。”朱雀也很乾脆,一把紅色長劍出現在她手中。
角木蛟笑了,笑朱雀的不自量力:“你這個半步王者,敢與我二星王者動劍?”
朱雀滿是灰塵的臉上,一雙眼睛卻無比的清澈,不染一塵埃,彷彿初生的嬰兒。但這一抹清澈,卻又有一種久經世事的感覺,融合在一起,讓她露出了一個乾淨到聖潔的笑容:“有個人教了我一個道理……非我所願,唯殺身成仁耳!”
朱雀右腳踏出一步,光溜溜的腳丫子掀起泥土無數,力量自腰間運至肩頭再至手腕,長劍化成一道筆直的直線,刺破空氣,超越光線,向角木蛟刺去。
角木蛟竟然不敢硬接,只能向後退。因為朱雀紅劍四周,忽然凝結出了無數朵紅色的劍花,那些劍花如玫瑰綻放,美麗而又誘惑。
這片劍影,正好籠罩了角木蛟的所有反擊路線,所以角木蛟退。
劍影相隨,追擊的紅劍從誘惑變成了清冷。
劍影落下,劃出幽幽綠芒,瞬間讓整個空間變得灰暗無比。
角木蛟長嘆一聲,徒手突入。
無聲無息,然後,二者互退。
角木蛟臉色蒼白,再也露不出那樣壞壞的笑。而朱雀看似沒有什麼,實則右手連舉起劍的力氣都沒有了。
角木蛟主動發起了攻擊。高速前進的身軀,化作一道流光,照亮空間,也照亮了朱雀的的臉。
朱雀劍在左手,劍鋒破空聲起,白熾一片,猶如閃電密佈。
流光停滯,然後疾速後退,在十米開外的空中化作無數光,露出角木蛟的身形,他滿臉的憤怒,因為鍾愛的發發只剩了一半。
“一個男人,留這麼長的頭髮幹嗎?”
朱雀笑,然後飛退。
角木蛟沒有動,而是憋著氣道:“你們追!”
六個宗師面面相覷。
“她沒有動手的能力了!”角木蛟狠聲道。他被朱雀“紅,紅顏薄命”搏命一擊,也受了不輕的傷。
“好!”除了傷重的玄武,另外五個宗師全向朱雀逃離的方向追了出去。
獵人和獵物,一下調換了身份。
在江陽區野區那最高的山峰,筋疲力盡的朱雀終於被五個宗師追上了。她看著對手們,一道鮮血從她的唇角緩緩淌下。上一次,有張勇救她,這一次呢,她只有孤身一人。
她的眼神變得很寧靜,神情很專注,她在想念張勇。
青龍無語,急速突進。在這裡,只有他和朱雀有著很深的利害關係,所以最著急。殺了朱雀,整個南面就他和玄武刮分了。而玄武已然受了重創,他在前期,就佔了很大的便宜。
縱然已經到了燈滅油枯的時候,朱雀依然毫不慌亂,手腕一翻,紅色長劍一閃,手腕一翻,將青龍格開。但是畢竟氣力早失,只能飄然後退避開青龍殘餘鋒芒。嘴裡的血吐在空中,又被山風吹在展開的衣服上。彷彿一隻孤傲受傷的白鶴,寧死也是飄逸清秀。
青龍哪裡會給她喘息的機會,隨之前撲,如影隨形。
二者落下,各退十米。青龍胸間插了一把長劍,而朱雀渾身是血,眼睛卻更加明亮。灑落的鮮血滴在地上,開始熊熊燃燒,但精元太弱,只維持數秒便消散在風中。
一聲清嘯,在峰連綿不絕響起。她的聲音是那麼的稚嫩,卻又是那麼的深情。
愛慕、眷戀、驕傲,最後是一種癲狂。
山無陵,夏雨雪,天地合,吾命喪,乃敢與君絕!
朱雀抬頭看著五個宗師,眼中出現一抹解脫與戲弄,然後轉身,躍下了海撥五千米的高峰。
“哪怕你是朱雀,這麼高的懸崖,這麼重的傷,你恢復真身也是死!”青龍踏足崖畔,看著雲霧一片的深淵,第一次出這麼多話。因為他高興,他興奮,彷彿預見了東南合半的那一天。
朱雀,亦稱“朱鳥”,朱為赤色,性火,南方屬火,又名鳳凰!
朱雀在死亡的深淵裡墜落,雙眼緊閉,耳旁的風聲是那麼遠,又是那麼近。鮮血如噴泉般,從她五官興溢位,遇著山風便開始燃燒,然後又變成一串明亮的火苗向上方飄去。
地面越來越近了吧?那死亡也越來越近了吧?
此時的朱雀,連恢復真身的力量都沒有了。只能這樣迎接死亡,迎接終結。
但她很捨不得……如果是以前,死了就死了,她毫不在意,可是現在,為什麼那麼捨不得,那麼遺憾呢?
一個人類少年的樣貌浮現在了她已經逐漸要模糊的腦海裡。
“火兒,只有你真正到了絕望的時候,你才知道,我們為什麼是朱雀一族!”
朱雀突然想起了多年前,母親去世時對她的一句話。
然後,朱雀的眼睛睜開了。
鳳凰涅磐,本來就是不停地在死亡與痛苦、留戀與珍愛之間淬鍊自己的靈魂。
死亡不到,不知留戀何物,痛苦不明,不知珍愛所在。
當朱雀能夠想通一切,寧靜地迎接死亡的時候,才能迎來真正的新生。
向死而生,因死成生,死即為生,浴火重生!
這一剎那,朱雀覺得模糊的深淵突然變得明朗起來。身受重傷的她,卻感覺身體和精神在起著一種很神奇的變化,就象和張勇的那一夜……
不停地墜落,不停的血花紛飛,朱雀眼中也有無數珍珠般的光在發生。
眷戀是一種力量,是一種除了愛,一切無畏的態度,不是無知無畏那種無知,反而是感覺到了死亡的陰森寒冷。當覺得死亡會殘酷地剝奪自己的一切存在的意義後,朱雀開始畏懼死亡。
但這種畏懼又不意味著她失去了無畏,這種畏懼只是一種感知,一種領悟,一種能讓她的精神迸發出巨大能量的導*火*索。
磅礴的朱雀之血開始在朱雀體內燃燒,開始讓她進入一種清醒與模糊的奇異狀態中。死寂的深淵,遼闊的野區,高絕的山峰,忽然響起一聲清鳴。依然愛慕、眷戀、驕傲,但沒有了癲狂,多了一種豁達。
王者之氣,在這場清鳴中展露無遺。
峰上的五大宗師全都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殺了她,殺了她!”藍衣中年人急喝,“趁著朱雀重傷之際,殺了她!”
五大宗師向峰下疾掠。
清鳴響徹江陽區野區,所有的怪獸都聽到了,無數低階怪獸全都匍匐而倒,全身發抖,五體投地。
遙遠的地方,角木蛟駭然轉身,而他腳下的玄武則全身打顫,牙齒咬得卡卡作響。
更遙遠的地方,正在飛速趕來、全身鮮血、雙眼失明的白虎停下了疾馳的腳步,滄然淚下,他與她的距離竟然變得這麼遠了。
更更遙遠的地方,清鳴傳不到的地方,一個蒼老的面容愕然看向班德爾城江陽區方向,有些渾濁的眼睛被驚喜照亮,滿臉的震驚中,有祝福,有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