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粱一個骨碌翻身坐起,雙眼緊緊盯著紙人,紙人也直勾勾地盯住他,四周靜得可怕,黃粱見狀便要拿出控魂的符籙。
就在此時,燈滅了,黃粱起身衝到門邊,只一瞬,燈又亮了,門是緊閉的,屋內的一切都是原樣,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
黃粱猛地將門開啟,大喊一聲:“是誰在裝神弄鬼?”
外面的走廊空空蕩蕩,院子中庭是露天的,有假山和水池,只聽見叮叮咚咚的水聲,不管是對面走廊還是前後屋,都沒有任何人和異物,剛才的紙人像是憑空消失了。
旁屋的三叔聽到聲響最先從屋裡衝了出來,看見黃粱一副戒備的模樣,便緊張地問道出了什麼事。
此時住在對面房間的黃裕山也聞聲而來,大伯孃和三嬸也姍姍來遲,黃粱穩了穩氣息,將先前發生的情況一一告知,。
一聽這情況,黃裕山和三叔一個對望,齊聲道:“怕是紙人染了生人之血,活了!”
黃粱點了點頭:“不錯,我也這麼想,但是操控紙人乃是禁術,族裡從來不允許本家弟子研習,此術若成,對施術之人必定會有所反噬,這人竟然敢在這裡動手,若不是我們家族中人,那可真是來了位高人呢。”
紙人本是死物,徒具人的形態,卻沒有人的精氣神,一旦沾染生人之血,便等同於將紙人賦予了活氣,紙人便成為可由滴血之人操縱的傀儡。
在黃家相傳的風水術中雖也有提及傀儡之術,但由於是禁術,所以並沒有詳細記載,此時發生的紙人成活,不知操縱傀儡的人是何用心。
聽黃粱這麼一說,眾人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於是一起前往堂屋檢視。
來到堂屋,才發現原本守靈的大伯不知何時已經昏倒在一旁,大伯孃看見倒地的大伯,不由得驚叫了一聲,小臉被嚇得煞白,連忙上前檢視大伯的情況。
眾人也都圍上前去,好在大伯只是種了迷香暫時暈倒了,黃粱拿出一個小瓷瓶,放在大伯鼻子下面,沒一會,大伯便甦醒過來。
“大哥,剛才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會暈倒在靈堂呢?”
黃裕山問道。
大伯皺著眉頭:“這事說起來也蹊蹺,我正在守靈,忽然聽到老太爺在外面喊我的名字,我以為是他老人家回來了,就跑出去看,結果啥也沒有,回來之後看見香快要燒完了,就點了新的,再後來我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這倒奇了,剛才小粱這邊也遇見了怪事,原本好好放在棺材裡的紙人,竟然會動了,還跑到了他的房間門口。”
“在我不省人事前,沒發現靈堂裡有什麼異動啊。”大伯疑惑道。
黃裕山給大伯探了探脈,倒是沒什麼中毒的跡象,又到棺材邊去,只見棺材中的紙人完好無損,他上前拿起紙人手中的錦囊,取出囊中所裝之物。
這是用紅繩綁的一撮頭髮,只是這頭髮已經燒焦了,紙人的雙眼之處確有血跡,應該是有人用生人之血為紙人點睛。
幸好有老太爺的頭髮鎮住這紙人,若非如此,恐怕這紙人如今已經成了活物。
但此時三叔眉頭緊鎖:“老爺子這個宅院可是他親自布過陣的,一般的宵小不可能輕易能在宅子裡做手腳。”
“你的意思是,可能是老太爺做的?”
“現在還沒有頭緒,眼下這紙人雖然未成活物,但是沾染了他人之血,也不能再作為老太爺的替身下葬了。”黃裕山說道。
“為免夜長夢多,我天亮就去紙紮鋪再拿一幅過來,等紙人領回再重畫八字。”黃粱看了看天色說道。
眾人也沒有什麼異議,只是今晚發生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黃家本就深諳陰陽之事,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這還是頭一遭。
雖然幾位叔伯中,只有黃裕山和黃粱接手過無名居,實戰經驗相對豐富,但大伯黃明禮和三叔黃昭行也略通一二。
只是大伯對陰陽術數完全不感興趣,也不願意繼承老爺子的衣缽,所以即使老爺子有心想教,到後面也都隨他去了,現在就是做做字畫古董生意。
而三叔天生聰穎,一點就通,老爺子原想將無名居交給他來打理,可他是個老婆奴,當初墜入愛河的三叔正在追求三嬸,聽說三嬸不喜歡算命先生,就說啥也不肯繼續學了。
最終無名居就落在了黃裕山身上,好在也算是沒辜負老爺子的期望,幾乎是繼承了他的畢生所學。
現在還在守靈期間,點過睛的紙人肯定是留不得了,大伯又剛剛才醒,黃粱便自告奮勇替大伯繼續守夜。
但這大半夜的被攪了一通,三叔不太放心黃粱一個人守靈,正想開口說留下陪他一起。
此時卻見三嬸雙手抱臂,輕咳了兩聲,三叔話到嘴邊又生生嚥下了,改口道:“那就辛苦你了,我們先回房休息,要是還有什麼事就喊我。”
黃粱點了點頭,也催促三叔三嬸快些回去休息。
兩人出了堂屋,黃粱還能聽見三嬸小聲地嬌嗔道:“都出了這麼多詭異的事了,太嚇人了,我不管,你要陪我,不然我可不敢睡。”
黃粱嘆了口氣,失笑道:“三叔還是老樣子呢,三嬸指東絕不往西。”
靈堂裡此時只剩黃裕山和黃粱這爺倆,黃裕山在黃粱身邊坐了下來,淡淡地問道:“剛才的事,你怎麼看?”
“剛才我特地留意了堂屋和走廊的地面,不僅沒有腳印,連水漬也沒有,剛才雨一直在下,如果有外人進來對紙人動手腳,不可能沒留下痕跡。”
黃裕山眼神銳利地盯著黃粱看了一會,才開口說道:“你覺得是自已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