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長長一排的條目,大星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感,逐個開啟檔案粗略看了看,專案的地點遍佈流沙鎮的各個區域,而且選用的綠植也都大同小異。

對於一個小城鎮來說,這個道路綠化量,似乎是有點太多了,每年至少10-20個綠化專案。流沙鎮的面積在一般城鎮中,並不算大的,但它每年的綠化專案,都快比一個縣還多。

大星覺得有些蹊蹺,但是光看專案的檔案和臺賬,也看不出什麼大問題,他把資料都複製了,繼續找相關的工作人員瞭解有關流沙鎮城鄉規劃的的事情。

“喂,頭兒,我這邊查過了,流沙鎮近幾年就沒有申請過什麼大的城鄉規劃的專案,尤其是涉及道路規劃,新道路開闢,商業區、住宅區也沒有什麼大變動,頂多是多了些當地人自建的房屋,由政府統一規劃籌建的幾乎沒有。”大星給胡志彪打電話彙報這邊的情況。

此時的刑偵一支隊正在開會,胡志彪接通大星的電話開了擴音,直接共享訊息。

“近幾年沒有,你就擴大時間範圍,看看最近一次大規模的動工是在什麼時候。”

“系統裡儲存的是自新中國成立以來的所有資料,我從初始年限至今都查了,真的沒有,我問了相關負責人,他說流沙鎮在他印象中一直都沒有動過這種大型的規劃專案。也就是說,1949年以前這個鎮子就是這樣了,道路的規劃、朝向、房屋的分佈、還有那口大鐘的位置,一直都沒有變過。”

“說到這個,我這裡查到了一些線索,”濤子將找到的老照片投到了投影屏上,“這是我從一個照相館找到的,流沙鎮的一些老照片,是這個照相館老闆的曾祖父拍的,據說他們家族每十年都會拍一次鎮中心的樣子,作為紀念。最早的這張是在民國元年,也就是1912年拍的。”

濤子把照片按拍攝的時間給排了一下順序,眾人看到螢幕中的老照片,發現最早拍攝的照片中,流沙鎮和現在大不相同,這鎮中心的街道和周圍房屋的佈局幾乎和現在沒有任何相似之處,照片中也看不到那口大銅鐘的身影。

然而第二張照片中的流沙鎮已經大變樣了,和現在的流沙鎮格局差不多,大銅鐘、丁字街、還有主街道周圍房屋坐落的位置,都和現在大同小異。

“你們看,從第二張照片就已經變了,第二張照片是1922年拍的,那說明至少在22年之前,就有人更改了流沙鎮的整體佈局。”張宇看到第二張照片後驚呼道。

“再讓大星查一下流沙鎮的鄉鎮志吧,像這種大的改動,鄉鎮志應該會記載。”

小劉看著這些老照片忽然想到以前他去查過江源縣的縣誌,那流沙鎮的鄉鎮志應該也可以查到相關的資訊,於是提議道。

大星在那邊聽到便應了下來,說道:“我這還發現一個有點奇怪的點,不知道能不能算是線索。”

他把剛才調查到的,道路綠化專案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就把備份的資料傳到了局裡共用的網盤上。

大夥看著大星傳過來的資料,這些道路綠化的專案數量多得驚人,這完全不像是一個城鎮該有的量。

“這些綠化專案倒是從建國時期到現在每年都有,對於一個小鎮來說,數量也未免太多了吧?”濤子看著數量繁多的專案檔案,疑惑道。

“而且這些專案的審批人每年都不一樣,我詢問過主要負責人,說是流沙鎮的土壤比較貧瘠,種植的喬木綠植沒過多久就會枯萎,所以每年綠化專案的數量會比較多。”

聽完大星的解釋,一直沒說話的方誌森開了口:“這些專案裡用的綠植,全都是些容易招陰的喬木,你看看,幾乎都是槐樹、榕樹、柳樹、楊樹,花卉選的也是彼岸花、荼靡花、這種招陰的花卉。花草樹木大量枯萎死去,可能和這個風水格局有關。”

眾人聽了都默不作聲,並不覺得這算什麼線索,甚至有人在內心對他說的話嗤之以鼻。

胡志彪看了看檔案裡的綠植明細,確實這些年來一直都是用這些品類,但大部分花草並不是尋常的綠化專案會選用的品種。

而且這裡屬於亞熱帶氣候,常年雨水豐沛氣候溫和,喬木樹種都生長得很好,根本不需要每年都移植那麼多新的植物過來。

這時大星上傳了新的資料到網盤,這是一份鄉鎮志,記載的是1912年到1922年這十年間流沙鎮的重大事件。

只見資料中顯示,1918年,當地還沿用清末的保甲制度,每個縣以下分割槽,由區長管理該區域內的大小事務,但是像更改道路規劃和房屋分佈位置的大事,也得縣裡同意批准才能落實。

當時的縣長是一個叫李清光的人。資料記載是由於流沙鎮發生了地震,大部分的房屋都無法繼續使用,所以重建了鎮中心,為了讓地龍不再作惡,區長就把銅鐘放在鎮中心的位置,鎮住底下的地龍,保佑這裡風調雨順。

鄉鎮志裡記載得並不詳細,只有寥寥數句,甚至連區長是誰都未提及。

看到這裡,張宇不禁覺得,大家都查錯了方向,按照鄉鎮志上的記載,根本沒有什麼可疑之處,流沙鎮之所以是現在這個格局,都是因為當年天災之後重建了,花草樹木枯萎也是因為土壤的原因。

哪裡是像黃粱所說的,什麼有人故意把這個地方設計成一個聚陰的格局,也許根本不存在什麼聚陰之地。這都是黃粱的一面之詞,也沒有任何的證據可以支撐,自已也去過那裡,除了涼快一點,沒有別的異常。

一定是他們調查的方向錯了,就不應該相信這個黃粱的歪理邪說,要是當初繼續調查失蹤者的周邊關係,說不定現在已經有新的線索了。

會議室裡的眾人也都不說話,大家的心裡跟張宇都是一個想法,忙活了半天,根本找不到實質上的證據去證明是真的有人在流沙鎮設局。

而且退一萬步講,真的有人去弄了這個所謂的風水局,那又怎麼證明失蹤的人就跟這個風水局有關呢,僅憑那什麼陽年陽月的出生日期嗎?這理由也太牽強了。

看大家面上的臉色都不太好,胡志彪知道,這是隊員們對他們現在的調查方向是否正確,產生了懷疑。

但老方的判斷他是相信的,既然無法從聚陰格局的起源上入手,那就繼續從失蹤的人身上去找線索,如果佈局的人就是要找陽年陽月的人,那接下來,只要這個局還沒成,他還是會繼續找。

只要他們盯住鎮上其他陽年陽月出生的青壯年男性,也許就能找到破綻。

胡志彪讓濤子和小劉把鎮上符合條件的男性都篩選一下,緊盯他們的動向。

會議結束後,張宇看胡志彪還是繼續往風水局的方向去調查,心中有些煩悶。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桌上的資料,還是覺得應該繼續調查失蹤者的人際關係,也許去一趟流沙鎮會有不一樣的收穫,於是跟胡志彪打了聲招呼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