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也很晚了,三人也懶得再折騰,於是決定在這家店住下。
那老闆娘只讓他們出具身份證做了登記,並沒有報房間的價格,只說退房的時候再結就可以。
黃粱幾人雖覺得奇怪,但本著越是怪事我就越要探探究竟的宗旨,也就沒再細問,想來小鎮的住宿價格也高不到哪去。
這小賓館雖然外表看著破舊,但裡面的房間卻佈置得整潔溫馨,比他們原先預想的要好不少。
奔波了一天,躺在賓館柔軟的床上,很快幾人便睡著了。
一夜無話,也不知是不是前一天太累了,三人醒得都很晚,連平時習慣早起的藍羽,都睡到了上午十點多。
眼看著耽誤了些時間,幾人倒也沒有磨蹭,很快就收拾好下了樓。
“早上好呀,昨晚睡得還好嗎,幾位帥哥。”剛到樓下,老闆娘便衝他們打招呼。
“睡得很香,對了老闆娘,跟你打聽個事,你知道白水坳是什麼地方嗎?”黃粱說道。
“那地方可不好走,在一個山窩窩裡頭,車可開不進去,你們最多隻能把車停在路邊走進去了。你們該不會是去找陰媒的吧?”老闆娘壓低聲音問道。
“你是說,那裡有專門配陰婚的陰媒?”藍羽與黃粱對視了一眼問道。
“以前是有,像這種營生,都是一代一代傳下來的,我們這附近,就白水坳有幾戶是做這個的。怎麼,你們不是去找陰媒啊?”看三人拿著鐵鏟雨鞋之類的工具,老闆娘投來探究的目光。
“我們去找人的,不過不是找陰媒。”
老闆娘並不相信幾人的話,但也沒有再問,只叮囑說最好還是趕在天黑前離開那裡。
等到三人駕車往白水坳去的時候,經過鎮上的主街道,昨晚的熱鬧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小鎮又恢復了寂寥的模樣。
一路上雨下下停停,地面溼漉漉的,果真如老闆娘所說,那白水坳在山裡,汽車根本開不進去,藍羽只得把車停在路邊。
三人穿著雨鞋,下過雨的山路有些溼滑,好不容易到了半山腰,才看見三三兩兩的村屋。
站在山腰往下看,有一個橢圓形的湖,被山半環抱著,在日光的照耀下像塊無瑕的白玉,沒有山體阻擋的那一面,湖水飛流直下,形成一個天然的小瀑布。
這地方單就風水來說,是個風水絕佳之處,藏風聚氣,依山傍水,青龍白虎位又有崇山峻嶺,特別適合作為陰宅的選址。
“難怪這地方叫白水坳,真是名副其實。”黃粱感嘆道,“但是這裡其實更適合死人住。”
“適合死人?那那這些人家該不會是…”王淼看了看不遠處的人家縮了縮脖子。
“想什麼呢,這一看就是活人住的房子,只是在陰地上建陽宅,除非是祖上從事特殊行業,否則一般的家庭住這裡,是會影響家族的氣運和家人的健康的。”黃粱解釋道。
“這裡的住戶不多,看著也就那麼七八戶人家,跟他們打聽打聽周家應該不難。”藍羽指著最近的一處村屋說道。
農村的房屋大多有院子,這家人只圍了一圈籬笆,門也敞開著,在院子裡餵雞的大爺一聽他們找周盈盈家,就擺擺手。
原來周家在半年前就搬走了,現在那處房子也不是周家人在住,但他們打聽到了周家祖墳所在的方位,就在白水湖的西面。
白水湖就是先前在山腰看到的那個橢圓形的湖泊,沒想到周家的祖墳就葬在離自家住所這麼近的地方。
雖然已是中午,但山上的霧氣並未消散,林間只有些被人踩出的小路,沒有本地人帶路,幾人險些迷失在這層林疊嶂中。
“這白水湖剛才看著離我們也不遠啊,怎麼走了這麼久還沒到啊?”王淼彎著腰,雙手撐在膝蓋上,氣喘吁吁地問道。
“這裡的植被茂密,又籠罩著霧氣,很容易迷失方向。”藍羽邊擦拭著起霧的鏡片邊說。
“按方位來看,我們應該沒有走錯,可能是被層疊的密林遮擋住了,看來還是得讓本地人幫個忙啊。”說著黃粱拿出那個小蝴蝶髮夾,“帶個路吧,我們這就送你回家。”
只見他將髮夾放在掌心,閉目凝神,不一會兒,山上的霧氣竟然散開了。
黃粱睜開眼,一股迫切又委屈的情緒湧上心頭,他不由自主地往林中走去,二人見狀連忙跟上。
沒走幾步,一片墓葬群便出現在他們眼前,從墓地眺望,白水湖就在墓葬群的南面,墓葬群面朝湖水背靠山巒,是個風水寶地,葬在這裡的應該都是此處同宗族的原住民祖先。
周家的墓地有些偏,若不是有周盈盈的指引,三人還真不一定能找到。
這墓地被凸起的小山丘阻擋,在這個位置並不見湖泊,並且地勢下陷,如果遇上下雨天,很容易有積水。以陰宅的風水來說,墓地不能有積水,這樣對整個家族的氣運和人丁的興亡都有很大的影響。
按墓碑上刻的生忌日,三人大概推斷出了周家奶奶的墓。
原本寧靜的墓地忽然颳起了風,將周圍的樹木吹得沙沙作響,黃粱看見一個模糊的小小黑影,出現在周家奶奶的墓前,一股悲傷的感覺縈繞心頭,黃粱知道,這是周盈盈的情緒。
“怎麼忽然起風了,還有點冷。”王淼抱著胳膊環顧四周。
“她現在就站在這裡。”黃粱蹲下身將準備好的紙錢金箔拿出來。
“啊?你說的是那個周盈盈嗎?”王淼瞬間有些慫了,也蹲下身開始燒紙,“小姑娘啊,我們是送你回來的,你可千萬別嚇我啊,我給你奶奶多燒點紙錢。”
“現在她是不是沒辦法投胎輪迴了?”一旁的藍羽也依稀看到一個淺淺的黑灰色身影。
“是的,她已經犯下殺孽,儘管初衷是為了報仇,但是她也害死了無辜之人,是無法往生進入輪迴的。因果迴圈,天道自有安排。”黃粱看著這小小的黑影,嘆了口氣道。
那模糊的小小黑影來到黃粱面前,漸漸顯出了實體,瘦削的小臉還留著死前的傷痕,身上的小紅襖破破爛爛,眼睛裡噙著淚水,有感激,也有愧疚。
王淼瘋狂扯著藍羽的衣袖給他使眼色“看到了嗎看到了嗎,是真的鬼誒!!”
藍羽推了推眼鏡,並沒有搭理他。
三人將她的屍骨安葬在周家奶奶的墓旁,現在周盈盈的執念已消,無法入輪迴的魂魄,如果沒沒有留在陽間的執念,便會消散於天地間。
安葬完周盈盈的屍骨,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說來也奇怪,他們剛走出墓葬群,剛剛還很清晰的山路,一回頭,竟找不到了,身後就是一片茂密的樹林,哪裡還有墓地的影子。
雨又下了起來,原本就溼滑的山路變得更加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