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歲寒宗時,宗主長老們曾連續多日給徐浩等築基修士授課。
所授之事,皆與修士修行相關。
術法丹藥,陣法符籙……
能說的都大概說了一遍。
就連與妖邪有關之事也說了一遍。
甚至這些傢伙很喪心病狂的現編了一本書,讓徐浩等人去記!
就……生啃硬記!!
類似的事情徐浩就只在書生們身上見過,他哪裡實際經歷過。
好在修士一般記憶都不差。
記憶妖物之事又不涉及術法、修行感悟。
因此,徐浩很快就將書上的妖物記了個大概。
也多虧這番記憶,徐浩才能知曉眼前之妖的來歷。
鮟鱇,來自北境,乃深水之妖。
外形猙獰,眉心生有一條細須。
長鬚末端有點點似燈芯亮光之物。
擅長誘捕、幻術之道。
常伏於暗處,以燈芯為餌,施幻術,誘敵深入,進而食之入腹。
徐浩在看到這妖物外形時,第一時間判斷這應該就是鮟鱇。
但很快徐浩又皺起眉頭。
這鮟鱇高足十丈,寬若別院就不提了。
書上也沒說鮟鱇有足有須啊?!
而且。
深海之妖,何時能上陸地了?
還是出現在和北境深海八竿子打不著的東荒邊境?
莫非這妖變異了?!
念頭閃過,徐浩掃向鮟鱇那幾近垂地的肉須。
細長的肉須綁著李長山和李七的四肢,將兩人倒吊在空中。
在兩人身邊,還有五個人。
徐浩看著眼熟,應該都是商隊裡的人。
只是這幾人和徐浩印象中的有些不同,看上去蒼白瘦削了許多。
似是被鮟鱇的肉須吸食,一副生機無多的樣子。
眉頭緊皺,眼中閃過淡淡殺機。
徐浩手在儲物袋上一拍。
立時有十幾柄法劍飛出,向著鮟鱇的肉須疾馳而去。
噗嗤數聲。
綁著李長山等人的肉須斷裂,幾人依次掉到地上。
徐浩的動作很快。
從看見鮟鱇巨大的身形,發現李長山李七等人。
到法劍出擊斬斷肉須,讓幾人掉落在地,擺脫束縛。
這一切不過是發生在數息之間。
待鮟鱇之妖反應過來,徐浩早已施展青藤之術將李長山等人抓到了自己身邊。
將昏迷的李長山等人放到身後。
一個防護陣盤啟用,直接扔到他們當中。
做這些事的時候,徐浩雙眼一直注視著鮟鱇之妖。
鮟鱇之妖眼生於背。
此刻,它巨大的身體壓低,腥黃雙眼直視徐浩,帶著濃郁的煞氣,滿目猙獰。
強悍的氣息擴散,築基境界的妖力向著徐浩壓來。
徐浩眉頭一挑,身上也爆發出築基境界的氣機。
一人一妖,兩股氣息劇烈碰撞,爆發出無形轟鳴。
下一刻。
鮟鱇張口,淡藍寒氣吐出。
寒氣迅疾,似是化作道道冰箭,向著徐浩襲去。
徐浩後退,拉開與寒氣的距離。
手上掐訣,要施展烈火一類的術法。
卻見那森冷寒氣陡然變化,竟是化作了一道道猙獰的人形,嘶吼著向徐浩撲來。
陰魂?!
徐浩眉頭一挑,手中術法之印瞬息變化。
天雷滾滾之聲再次響起。
撕裂天地、可蕩邪穢的紫色雷霆驟然而下。
裹挾著寒氣的猙獰人形嘶吼,眨眼間就被雷霆撕裂。
然而,雷霆才撕裂陰魂,一道黑影便穿過寒氣與雷霆,向著徐浩的面門襲擊來。
鐺——
金鐵交鳴之聲響起。
徐浩身形驟然倒退,手中鉅闕大劍震盪不斷。
雙眼微微眯起,徐浩看著襲擊自己的黑影,嘴角微微一抽。
那玩意兒,是一條舌頭……
與蛤蟆用於捕捉蟻蟲的舌頭相差無幾。
鮟鱇的外表。
如龜一般的四肢。
看不出來頭的肉須。
還有和蛤蟆一樣的舌頭……
這到底是個什麼妖怪?!
徐浩心念電轉,鉅闕已經舉過頭頂。
體內劫氣鼓盪,一道淡淡的山影在鉅闕上凝聚。
重山術,封妖鎮邪!
徐浩一步邁出,身形閃動,陡然消失不見。
再次出現,卻是身處鮟鱇怪妖近前。
下一刻。
鉅闕砸落。
封妖鎮邪之山意傾瀉而出!
轟隆——
鮟鱇怪魚受此一擊,四肢一塌,龐大的身形砸在地上。
怪魚慘叫,身形掙扎,想要站起。
然而,鉅闕落在它的頭頂。
封妖鎮邪之意不散,它難以掙脫。
徐浩手握鉅闕,目光微閃,心間所化降魔山山意再次凝聚厚重。
就在這時,鮟鱇怪魚變化,身體陡然裂開道道傷口,露出淡藍的血肉。
一道道半透明的猙獰陰魂從這些傷口中鑽出,向著徐浩襲來。
見此情景,徐浩微皺。
若這鮟鱇怪魚比他強倒也罷了,重山術鎮不住它是在情理之中。
但徐浩肯定,這怪魚不比他強。
那重山術應當將之鎮壓,使其動彈不得才是。
然而,這怪魚竟然還能主動裂開傷口,喚出大量陰魂襲擊他!
能發生這種事情……
要麼這怪魚藏匿修為,實則不凡。
要麼……這怪魚不在妖邪之列,山意封鎮之力有限。
徐浩心念電轉,身形卻是巋然不動。
一手鉅闕持續下壓,一手掐訣,手上凝聚淡淡青光。
隨後,徐浩掌心向前,輕輕一拍。
青光離手,化作一道掌印向那些湧來的陰魂打去。
掌印翻滾,眨眼化作數丈大小。
陰魂與掌印相撞,竟是眨眼間消散無形。
徐浩面色不變,又連拍七掌。
八道數丈大小的掌印四散橫掃,將周圍襲了的陰魂滅殺。
穿體破魂,青冥十九拍!
徐浩手中青色光不散,向著怪魚打下。
第九掌直接砸落,穿入鮟鱇體內。
鮟鱇怪魚眼中光芒熄滅,身體徹底不再掙扎,體內的魂被打滅。
……
李七緩緩睜開雙眼。
他的眼前有些模糊,眼睛也被晨曦的光亮晃得有些眼疼。
李七心中覺得有些怪異。
他清楚記得自己進了村子,被一堆怪異之人送上八抬大轎。
當時已經是天光大亮,怎麼又成了晨曦晃眼了?!
他強迫自己清醒過來,很快發現自己並沒有穿什麼新郎紅袍,就是一身正常服飾,也沒坐什麼太師椅,就是坐在硬邦邦的地上,身下的石頭子硌得屁股疼。
我這是……做夢了?
李七心中閃過一絲疑惑。
很快,他注意到不遠處的異樣。
一隻巨大無比的怪魚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魚頭頂上,一名少年手中握著寬若門板的大劍。
晨風捲動少年的麻布衣袍,使得少年此刻翩然,宛若謫仙。
李七怔住,揉了揉眉心。
“我應該是在做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