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歲寒

化蛇山軀，勢壓宗門。

歲寒宗上下無數人心生絕望之際。

八道身影邁步上前，騰空而起，與化蛇對峙。

這一刻，眾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那八道身影上，眼中升起希望。

徐浩也在看著這八位宗門高層。

感受到他們身上逸散出的強大氣息，眼神中有渴望也有擔憂。

初見之時，八位宗門高層的給他的感覺就很強。

但是，那群山變化的巨蛇所散發的氣息更加可怕！

與之相比，宗主和幾位宗門長老身上散發的氣息就要弱得多。

差距之大，堪比螢火與皓月。

宗主他們……不會是想去送死吧？

或者是要給宗門弟子逃離拖延時間？！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

徐浩看了眼宗主和七位長老，突然一怔，忍不住快速眨了眨眼。

就在剛才，他出現了一瞬的錯覺。

總覺得，宗主和七位長老……好像啊？！

他們都是神情淡淡，眼蘊森然。

或黑或白或黑白參半的髮絲在風中繚亂。

衣袍也被高天上的狂風捲動，不斷飄蕩、拍打，氣勢莫名和諧。

更重要的是，在徐浩這個角度看去時。

這八人，有一瞬，好似……一人！

心緒急轉不定，徐浩就看到宗主八人齊齊伸出手來，對著下方宗門地界一按，口中輕吐兩個字。

“靈…震！”

瞬間，無形的波動從他們身上擴散。

天地靈力好似受到衝擊，化作一圈圈波瀾向下擴散。

這一瞬。

無論外宗還是內門。

無論修為是煉氣還是築基。

都感覺到自己體內靈力產生了激盪，直接震動他們的心神。

隨後，這些人都吐出一口鮮血，眼皮一翻，暈了過去。

因沒有修靈力而一無所措的徐浩：“……”

徐浩轉頭看向四周。

他看到山下的外宗弟子暈倒，看到山上的內門暈倒，身邊的李清越也暈倒，雜役弟子不用說，早就暈倒過去。

這一個個倒的，看得徐浩眼皮子直抽抽。

不是，你們要暈也沒通知我？！

看了眼身邊的李清越，再看眼天上的衛長風和其他幾位長老。

徐浩心知，這一幕應該當是這幾位搞出來的。

只猶豫一息，徐浩眼一閉，便也暈了過去。

“哎呀，我也暈啦，宗主長老你們別特意來整暈我啊……”

徐浩心裡唸叨著，卻是雙眼眯成縫，盯著八位宗門高層的舉動。

發生眼下這一幕，不用多想也能猜到，這是要用壓箱底的招了。

總不至於是要和這蛇妖發生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吧？

徐浩虛著眼睛，看著事態發展。

想了想，他讓自己的眼神變得渙散，視線不至於太赤裸。

很好，就這樣，看戲！

高天上，衛長風收回手，隱晦地看了眼徐浩，忍不住撇嘴。

收回視線，看向化蛇那血紅的眼眸，衛長風輕聲嘆息。

“古妖化蛇，本該以仙為敵，卻墜落凡塵，禍害蒼生，真是可笑可悲啊。”

話語傳入化蛇耳中，它卻渾不理會，只是嘶吼不斷，“道天……該死！！”

“是啊，道天該死，你恨道天，我也恨道天，我也想道天死去，但，道天高高在上，你我皆螻蟻，又能如何呢？”

化蛇山軀震動，發出刺耳咆哮，咆哮之聲無形化有形，化作山石，砸向衛長風。

衛長風嘆息，向前一步。

他身後，一位長老上前兩步，撞入他的身體，竟是讓他氣勢陡升。

隨後，衛長風抬手前按。

山石戛然而止，停在衛長風身前不遠。

他又邁出第二步、第三步，又有兩名長老向前，撞入他體內。

衛長風氣勢繼續攀升，戛然而止的山石頭被他憑空推回，砸向化蛇。

第四步、第五步再次走出。

又是兩名長老沒入他的身體。

衛長風的外貌發生變化。

蒼顏白髮緩緩消失，略顯佝僂的身形逐漸挺拔。

此時，他已經走到宗門護山陣法之外，向著化蛇逼近。

化蛇嘶吼，龐大的身形猛地向他撞了過去。

卻見衛長風抬起右手，蓄勢待發。

第六步，第七步邁出。

最後兩位長老身形向前，撞入衛長風身體當中。

走出七步，八人歸一。

衛長風一拳轟出，砸向化蛇大山般的頭顱。

相比大山，他的身形無比渺小。

然而，他身上卻蔓延出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似能碾壓化蛇。

下一刻。

人蛇相撞，震盪之聲驚天。

狂暴的靈力驟然擴散，轟擊四方。

歲寒宗護山大陣在這狂暴的靈力中搖晃不定，似要崩潰。

化蛇千丈身形倒退，頭顱上，血眸間竟是被轟出一個百丈大坑。

蛇軀上，無數碎石、林木灑落，在空中爆散，化作煙塵。

天上的狂風吹散煙塵，其中被遮掩的身形顯露出來。

那是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

一頭銀髮，面如冠玉，身姿挺拔，看不出半點蒼老之態。

甚至……看不出衛長風的痕跡！

他渾身氣息並不驚天，反而穩重沉凝，乍一眼看去，瞧不出強大。

但若是細細感受，卻能感覺到一股鎮壓一切的厚重。

徐浩看著衛長風的變化，原本虛著的眼睛瞪大，忘了自己在裝暈。

八人歸一，實力飆升，這是什麼術法？

化蛇實力本是碾壓衛長風八人的，結果八人合體就能反壓了？

強者的世界，都這麼玩的？！

徐浩的驚異與仰望，衛長風和化蛇都沒在意。

此刻他們雙方眼中只有彼此。

不，這麼說也不對。

化蛇的眼中有衛長風。

而衛長風……

他只看了眼化蛇，隨後便看向了天空，眼眸深邃。

彷彿化蛇這龐然大物，彷彿其化龍登階，即將為仙的實力，在他眼中，統統不值一提！

化蛇身軀倒退，直退千丈。

待到身形停下，它看向衛長風，血眸震顫。

“歲……歲寒道人？！你沒死？！你沒死！！這真是……太好啦！！”

化蛇咆哮，聲勢滔天。

這一瞬，大地崩裂，地湧汙泉，噴吐千丈高，似要讓天汙濁。

汙水洶湧，滔天而起，向著衛長風拍下。

要將他連同歲寒宗，連同這萬里山脈統統淹沒、摧毀。

化蛇，古之大妖，善水興災，為之害！

也是在這一瞬，衛長風收回瞭望天的視線，看向了化蛇。

“許久不見……長蟲。”

輕聲的嘲弄從衛長風……不對，是從歲寒道人口中傳出。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譏諷，看著化蛇，抬起手來。

“道天……搬山印！”

話音落下，方圓萬里，群山震動。

一道道虛幻黃芒從這些山中飛出，向著歲寒道人手中匯聚。

眨眼間，一道山影在他手中凝聚。

獨峰一座，卻好似凝聚萬山之重。

玄黃氤氳，有飛鳥禽獸演化，有上古先民登高。

歲寒道人神情平靜，手中山影向著化蛇輕輕一推。

倏忽之間，山影閃爍，化為百丈。

這一刻，山上群獸止步，先民駐足。

在臨近化蛇的瞬間，他們齊齊抬頭，口中道出彷彿來自遠古之音。

“鎮”

轟——

百丈大山鎮落。

化蛇身軀寸寸崩裂，來不及傳出哀嚎，便已碎散灑落四野。

構築蛇軀的千丈群山落地，化蛇再無聲息。

將要淹沒萬里的汙水凝結，轟然崩塌，砸落在地，化作新的山石。

雙方交手，舉手抬足間已將萬里之地的地勢更易。

歲寒道人一人立於高天，視線瞥向某處。

那裡有人疾速遁逃，亡魂大冒。

微微搖頭，視線又一轉，看向遠處一座山谷。

那裡，有一道蒼老身影站立，也在向他看來。

似是感應到歲寒道人的視線，這老者微微一笑，向著歲寒道人抱拳一拜。

“道天聖地，隔世弟子莫天機，拜見歲寒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