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上京讀書。

秦馳當晚就跟父母說了。

秦老大沒有意見,倒是李氏的情緒不高,想阻止秦馳去京師。

“大郎,一定要去嗎?”

李氏凝視著兒子,眸底深藏憂慮。

秦馳溫聲道:“我能保護好自己,娘,相信兒子一回,只有把隱患解決了,才能真正的安枕無憂。”

“要藏好自己的身份。”

李氏最擔心的就是這點,“當年那些人以為我死了,我們能才安穩過日子。”

“孃親,事情已經過了二十年,很多人怕是都忘了,您不必太過有心理負責。”秦馳不想母親一直揹負著過往。

李氏鳳眸含淚,“你說得沒錯,已經過了這麼多年,說不定仇人都死了,誰還會關注上我?”

過去太過沉重了。

李氏不想回憶。

秦老大過來輕摟住李氏的肩膀,心疼道:“媳婦,咱們不用理會這臭小子,兒子養廢了,還有孫子和孫女呢。將來咱們讓孫子養老得了。”

“爹!”

秦馳嘴角抽了抽。

宋錦低頭遮掩住笑。

李氏被這麼一打岔,那心情舒朗多了,再看向裝出無奈的秦馳,心想兒子是好的,就是長大了不太聽話。

“你爹沒說錯,我管不住你了。”李氏揮手示意兒子趕緊滾,“路上照顧好你媳婦,虎子和妞妞我會照顧好的。”

孫子和孫女可比兒子省心多了。

從小都不怎麼鬧騰,身子骨也好。

秦馳知道李氏這是答應了,再說了幾句關心的話,便帶著宋錦離開。

接下來兩日。

小夫妻倆各自忙碌。

藥鋪的生意也上了正軌,藥坊也有大師傅坐鎮。宋錦只要寫信安排下即可,餘下的時間大多是陪著龍鳳胎。

而秦馳去酒樓擺了兩桌辭別宴,請了書院的山長和先生等,還有交好的同窗。當晚再暗中去見過赫連溥一面。

次日大清早。

天色剛亮,兩人便坐著一輛普通的馬車出發。

老李頭和老霍輪流著駕車。

隨行的人當中,還多出了一個丫鬟和小廝。對外說是去牙行新買的,實則是暗衛秦七和秦八由暗轉明。

一個當宋錦的婢女。

一個充當秦馳的隨從。

下午的時候,馬車和一支商隊匯合。此行他們會跟著這支商隊一起上京。

商隊有上百人,鏢師有五六十名。明裡說是護送貨物上京,實則是沿途保護秦馳的。

坐了一天的馬車。

宋錦倚在車廂壁,情緒不怎麼高。

“想孩子了?”

秦馳遞給她一個水袋。

宋錦接過來喝了一口,“你不想嗎?”

“哈,這才剛離開一日,不太想。”秦馳這是太實話。

“那你心真大。”

宋錦喝完水,將水袋遞迴給他。

秦馳把水袋口塞上,笑了笑說道:“人生原本就聚散無常,就算是家人也不可能一直生活在一起。娘子,我只是比你早適應,可不是心大。”

“行了,我知道了,我也會盡快適應。”

這個道理宋錦也懂。

只是難免有點離愁別緒。

此去少說要一兩年。

捨不得離開孩子,可失蹤的家人也不能不找。

從徽州出發,走官道的話,會經過一系列的驛站和地點,包括儀真、揚州、邵伯、高郵、淮安、桃源縣、宿遷縣、邳州、新安驛、呂梁、沙河驛、安山驛、章秋、荊門驛、東昌等,最終到達京師。

當中途經淮安府。

在這裡休整了一日。

宋錦想起了一事,就是在淮安的一支旁系族人,即便徽州嫡系出事,還是堅持將盈利存入指定的賬號。

有機會她早就想去拜訪,但又不想節外生枝,從而打消了念頭,想著等下次回程,倒是可以上門拜訪一次。

約摸要走上了二十天。

終於臨近京師。

官道兩旁的樹枝和村莊越發稀少。

取而代之的是逐漸增多的行人和車馬。遠遠就可以眺望到高大的城牆和雄偉的城門。

當馬車進入城門。

宋錦心裡驚歎。

城外,城內,就彷彿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街道寬敞,人流如織。

商販叫賣聲此起彼伏,各種小吃的香味,坐在馬車都能聞到。

前世今生,宋錦還是第一次來到繁華的京城,透過車窗縫隙看著外面,眼裡自然多了幾分新奇。

“等安定下來,我帶娘子遊玩整個京城。”秦馳在宋錦耳邊小聲的說著。

宋錦含蓄而笑,“那我等相公得空,帶我出來遊玩。”

秦馳勾唇而笑,“一定會的。”

他這麼篤定的說著。

但宋錦卻並沒有多放在心裡。

這次來京師,兩人都有事情要做,等忙碌了起來能不能得閒還難說。

在城門外馬車就和商隊分開。

最後馬車停在一間宅子前。

宋錦跟在秦馳身後下車,發現隔壁鄰居有人開門,正探頭好奇的打量著他們。

老霍走去抬手敲門,大聲道:“洪叔!洪叔!我霍爺回來了,快出來迎接!”

“叫啥叫?叫魂啊?”

裡面是一個老頭的叫罵聲。

等了一會兒,大門吱呀的一聲開啟。

一個瘸腿的老頭走了出來,無視大咧咧悍在臺階的老霍,直勾勾看向秦馳。片刻後,一言不發就把人迎進屋。

進門就是不大的庭院。

庭院角落打了一口水井。

井旁不遠,有一株成年桃樹。樹下襬放著石桌和石凳,頗有詩意。

正房,一廳兩室。

一間作為秦馳臥室,另一間是書房。

東廂房有兩個客房。

西廂房是廚房和雜物間、柴房等。後院是下人的房間,還有庫房和馬廄。

院子很乾淨,長年有人打掃過。

宋錦先寢室收拾箱籠。

秦馳去見人了,應該那個瘸腿的老頭。

宋錦行事很有分寸,並不會去探聽秦馳的行蹤和秘密。但不管如何,她和秦馳早就是一條繩上的蚱蜢。

幸好第一次過來。

衣食住行都有人安排妥當。

不會有初來乍到兩眼抓瞎的情況發生。

“夫人,奴婢打了熱水,您要來洗把臉。”秦七端起盆清水進屋。

宋錦指了指洗盥間。

秦七把水端了進來,宋錦找了條洗臉的新帕子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