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又抬手捏了捏他紅撲撲的小臉,“還有呀,在家人面前,你還是個孩子,可以守規矩卻不能墨守成規,有時候過於講究這些,反而讓親人間變得生疏。”

小少年若有所思。

宋錦不知道他的先生是怎麼教導的。若把孩子教得太過刻板,那可不行。

妞妞的小身板擠了進來,硬是擠到了孃親和哥哥之間,回頭一把抱住了宋錦,小小聲地告狀道:“孃親,哥哥老是管我,讓我不能做這個,不能做那個,說這不合規矩,那不合規矩,太煩人了,妞妞都不想見到他了。”

這說是很小聲。

可就這麼大的一塊地兒,哥哥豈會聽不到?

宋錦驚訝於妞妞的告狀。

小少年像是被打擊到了,一臉的呆滯。妹妹居然討厭他了?孃親才說規矩多了會影響親情,沒想到立馬就應驗了。

小少年連忙拱手向妹妹道歉:“妹妹,以前是哥哥不對,以後哥哥會注意的,你原諒我這回,我會改的。”

“哼,我要想一想再原諒哥哥。”妞妞轉著賊溜溜的大眼,別提多可愛。

把宋錦給逗得樂不可支,指尖輕點她的腦門,“就你古靈精怪,欺負哥哥是老實人是吧。”

妞妞翹起了小嘴,“我就想想,又沒說不原諒哥哥。”

小少年聽了雙眼亮晶晶。

教導兒子和女兒不一樣,宋錦將女兒拉到跟前,“你哥哥管你是為什麼?因為他把你當妹妹呀,換個外人試試?他管誰了?”

“咦,好像是哦。”

妞妞想到哥哥似乎也只是管自己。

宋錦又笑著說道:“孃親是說家人一起,不用過於守規矩,可是在外人面前,規矩還是要守著的,這是守給別人看,免得外人說你們先生教得不好,給他們丟臉了,是不是?”

“孃親說得對。”

“兒子謹記。”

龍鳳胎幾乎同時應道。

宋錦此時全然不知今日這番話,將來教匯出怎麼樣的一對兒女。

後來那些被坑過的人稱,這對兄妹像是白白淨淨的糯米湯糰,就是黑芝麻餡的。

把兩孩子帶進裡間。

秦七將房門關上,守在了門口。

宋錦和孩子閒聊間得知,他們會過來是知道爺奶回來,見到爺奶後又得知宋錦也來了京師,就是人住在西城的濟方藥鋪。

妞妞吵著要見孃親。

作為哥哥的小臨漳頓時提出要送妹妹過來。

出門前妞妞本來還想帶上弟弟,可弟弟太小了,李氏沒有答應。

外面天色徹底黑下來之前。

兄妹倆依依不捨的回去。

兩個小的不是不想留下,而是要回宮,明早還有課要上。

上馬車的時候,妞妞淚眼汪汪的問:“哥哥,為什麼孃親不能跟我們一起回去?”

“孃親有自己的責任要揹負,我們幫不了孃親,也不能給孃親拖後腿。”

小臨漳打小受過精心教養,比起妞妞更為懂事,他住在黃山的時候,也曾問過舅公,爹孃為什麼不陪著自己,後來舅公告訴他,因為他有自己的路要走,未來還有屬於他的責任要擔起。

爹孃無法陪著他,也是因為有著各自的責任。

他爹入朝為官,要以天下為公。

他娘要尋找失蹤的家人,宋氏一族的命運全系在她一人的肩上。他只有努力學會本事,長大了才能去幫助爹孃。

小少年摟住妹妹,小心的給她擦眼淚,“妹妹莫哭,等爹孃辦事完了,就會回來找我們的。”

妞妞委屈的點了點小腦袋。

宋錦直到孩子的馬車不見了,這才收回視線,沉默的轉身回去。

次日。

宋錦去了京師的順安商行。

提出要見陶掌櫃。

陶掌櫃匆匆趕來會客的茶室,恭敬行禮:“小的見過夫人。”

“陶叔不必客氣。”

宋錦溫和的開口,將桌上的茶碗推到陶掌櫃跟前,“我過來是想知道,去年在我和孩子離京之後,你家公子都做了什麼?”

陶掌櫃為難,“抱歉,夫人。公子的事情,小的無權過問。”

宋錦又道:“我只需要知道個大概。”

“夫人莫要為難小的。”將公子的事洩露是大忌,陶掌櫃不會犯這種低階的錯誤。

宋錦盯了他好半晌,笑容不達眼底,換了個說法道:“那您給說一說,在我離開之後,京城裡發生的,但凡與叛軍有關的訊息,事無鉅細的,我都想知道。”

其實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陶掌櫃一聽不是公子的事,立馬應下了,出去一趟之後,抱出來了一堆卷宗。

卷宗上面有日期。

宋錦看了一眼日期,沒有為難陶掌櫃,將他打發出去後,開始查閱。

早春的寒冷,擋不住宋錦的腳步。

順著從卷宗裡尋到的叛軍足跡推測,宋錦幾乎踏遍了大半的京師。一些很少有外人踏足的偏僻山村,宋錦都沒有錯過,帶著父親的畫像親自走一趟。

“你說人會不會在城內?”木婷突發奇想。

秦七嘴角抽了抽,“叛軍大敗之後,公子掌權,便讓戶口重新攢造黃冊。”

京師的人口去年調查過一遍。

秦馳不僅是排查藏匿的叛軍,也曾藉此尋找過宋寬。當時秦七在京師養傷,聽身邊暗衛聊起過此事。

某日郊外,京城十里外。

宋錦騎馬路過一處山頭。

遠遠可見到山腰間,殘垣斷壁,一片荒涼。建築上處處留在燒燬的痕跡。

宋錦停在山腳下,“那是什麼地方?”

“以前建有一座庵堂,住著個尼姑,還收養了十幾個孤女,香火不怎麼樣,聽說日子過得很是清貧。”木婷環顧了這裡一圈,腦子便想起了關於這裡的事。

宋錦望著那裡,“燒燬了?”

“是啊,竟然燒燬了!我記得去年初的時候,還好好的。”

木婷也是剛知道庵堂燒燬了。

秦七欲言又止。

宋錦剛要繼續趕路,忽然又頓住。

從陶掌櫃給出的卷宗,在她離開京城數日,城郊十里外的一座庵堂,一夜之間被燒燬,具體的情況含糊不清,但上面標記疑似叛軍據點。

“阿七有話不妨直言。”宋錦聲音淡淡的說道。

“庵堂曾是叛軍的據點。”

秦七點到即止。

公子下令剿殺,是避開官府。

上面曾經下過封口令,秦七不會告訴宋錦。

宋錦下馬,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