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顏府離開。

因工部尚有公務,秦馳從顏府出來便去了衙門,等事務處理完畢,他終於發現外面的同僚,瞧自己的眼神閃閃躲躲。

很快秦馳就知道原因。

外界傳言秦馳品性高潔,不忍伍大小姐芳華早逝,答應了迎娶伍大小姐為妻。

是了,為妻。

給宋錦莫名招來了一堆的同情。

同情歸同情,大家接受的能力又格外好。

歸根結底是宋錦的出身,很多人都認為她配不上秦馳。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當你仰慕的白月光,跟一個同樣優秀的人在一起,你心裡會覺得理所當然,有羨慕遺憾卻能接受良好。反之,和白月光在一起的人,是一個不如你的人,甚至是你看不起的那類人,那心態稍有不慎就容易崩了。

謠言踩著宋錦,間接來抬高伍靜瑤。

一個鄉下農婦,一個京城貴女。

本乃天壤之別。

總之是伍靜瑤要踩著宋錦上位,還一些勢力在背後推波助瀾,就是見不得秦馳好,即便是顏顯清在外面幫秦馳說話也是收效甚微。同時又有讀書人質疑秦馳沒擔當,害了無辜女子清白,又讓人家兩度尋死。

謠言越演越烈,整是一股子歪風邪氣,什麼妖魔鬼怪都跳出來了。

“公子,是伍家人乾的。”

老霍讓人查出來了,最先放出謠言的是伍家下人,“他們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然敢算計公子,還想踩著夫人上位。”

“他們會為了今日所為……付出代價的。”秦馳面目冷凝。

老霍問:“公子要回應嗎?”

“當作不知情,先回府。”

秦馳破天荒的提前下衙。

既然是如此,外面已是黃昏。

西邊僅剩半邊殘陽,在外面做事的人紛紛踏著晚霞歸家。

跟平靜的面容相比,秦馳的心情就不太平靜了。他對於外人如何想自己,是不在意的,唯一在意是宋錦的想法。

提前將妻兒送走,秦馳不覺得有錯。但他不理解宋錦為何會拒絕?她行事向來理智,偏生在此事上執拗。

“夫人呢?”

秦馳回府後問的第一句話。

洪老頭和老李頭正坐得在一起說話,秦馳今日提前回府,兩人一齊起身相迎,不等他們開口說什麼,他們家公子第一句竟然是夫人?

這麼外露的情緒?

還是他們認識的公子嗎?

老李頭指了指小花園的方向,“夫人陪孩子在園子裡玩。”

秦馳輕嗯了一聲,腳步就向小花園而去。

走的時候,腳步生風,有所剋制卻依舊透出了些許急切。

洪老頭和老李頭相視了一眼。

老李頭瞧好戲道:“公子這是急了,是怕夫人誤會?他也真是的,多少殺機都避開了,偏在這小道上中招了。”

“多少人在小道上馬失前蹄。公子當引以為戒。”洪老頭對於秦馳的能力很是信服,“就是公子過於在意夫人了,不是好事。”

老李頭鄙夷了他一眼,“夫人和公子感情好,不是一件大好事嗎?起碼後宅乾淨,沒有那麼多的汙糟事兒。”

“你懂個什麼,成大事者,最忌感情用意。”洪老頭意有所指的說著,等老李頭想再問,他又閉口不談。

宋寬的危機還沒有解除。

由於老李頭養傷,尚不知情。

再說秦馳來到小花園。

看到了宋錦溫婉坐在亭子裡,含笑地看著妞妞和小兒子聊天。其實就是妞妞在興致勃勃的說著,偶爾奶娃兒呀呀幾聲,時不時咯咯笑。小孩子到底如何交流,大人是永遠看不懂的。

場面溫馨極了,看得人心情不知不覺好轉。

秦馳站在不遠處,安靜地看著這一幕。

木婷湊近宋錦耳朵說了句話。

宋錦抬頭朝秦馳望來。

僅是半會兒,她又拉回了視線,彷彿沒有看到秦馳一般。

秦馳心頭一緊。

果然,娘子這是生氣了?

本來秦馳想過去,腳步卻怎麼都邁不開。在他內心各自掙扎和說服自己的時候,秦一突然匆匆而來,將一封信遞給了秦馳。

信是給宋錦的,今日有人送來秦府。

洪老頭見送信人可疑,便將信扣了下來。

秦馳轉身去了書房。

不出所料,是一封未有署名的信。

信的內容是約宋錦單獨去某處見面,以宋寬為誘餌,信中把宋寬身上的特徵描寫得很細緻,還加了一張小像。倘若宋錦收到此信,秦馳知道她就算是懷疑,八成也是會去赴約。

秦馳將信又看了一遍。

再漫不經心似的,把信點燃扔到了火盆。

“秦一,邢綸是不是要離京?”秦馳突然問道。

屋樑上方有道聲音回道:“是,據屬下所知,本該今日離開的船隊,又延遲了一日,改成了明日一早。”

“我收集了幾箱書籍,想請他幫忙順道帶回徽州,送去給塔川書院的呂山長。你派人去送個口信……”秦馳這個看似尋常的吩咐,卻不是那麼尋常。

他起身外面走。

宋錦帶著兩孩子回來。

一家子吃了一頓平和的晚飯。

在夜幕將要拉開之際。

秦府一道隱蔽的暗門開啟。

從裡面抬了數個木箱子,送去了在藥鋪等候的邢綸。邢綸帶的商隊,趕在城門關閉前一刻,很是低調的出城。

接著去了張家灣。

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或許邢綸的商隊人員過於坦然,一路上隱約留意到有人監視,卻並沒有人出手攔截,直至來了碼頭,東西搬上了船。

濟方船隊的軌跡一切照舊。

次日天色灰濛濛亮,船隊揚帆起航。

不遠處在碼頭上盯著船隊的一群大漢。

全是大夏將士的裝扮,像是放在碼頭的守衛軍。

當中有個人兇惡道:“頭,不攔截嗎?就這樣讓船隊離開了多可惜,這可是隻肥羊。”

“給老子收斂點兒,咱們現在是兵了。”領頭的男人惡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正是緊要關頭,壞了主子的大事,你有幾顆腦袋都不夠砍。”

“行吧,是真的可惜了。”

還以為能借機肥一波。

又對外面的下人吩咐。

懷疑和先太子有關,並沒有將信給宋錦,打算等秦馳回來給他。可人回來了,他還沒有說什麼,秦馳開口便問起宋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