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師傅令他出山,可是另有原因?”清玄道。

破塵點了點頭,默然許久,才徐徐道:“我活了這麼久,自知時日將至,然而苟且時日內,卻有一私心,那便是將這娃娃引出此等災難之外,如此奇才,幾百年未出一個,如果他能躲離這次劫難,那正道便仍有一絲殘喘的餘留氣息,日後。”

清玄聽到這裡漸漸明白了破塵的用心良苦,卻兀自擔憂正邪大戰的成敗之舉,但他早已斷定此役凶多吉少,加之磨齒大俠堅決不願理會塵世事件,此次對抗,只有破塵一人能牽制著邪派攻勢,然而單騎難擋群鹿,曦月門人才輩出,高手層出不斷,縱算破塵能以一敵十,那剩下的嘮烙等輩也難以對付。

清玄愈想愈覺得心口沉悶,便道:“師傅,我先回去罷,我出去的這些日子,門中仍有些繁瑣的事情還未處理。”

破塵應了聲,清玄轉過身,一步踏的的沉重,他呼了口氣,捋了捋唇下的長鬚,模樣又多了分憔悴。

六重門內,兩個清掃著院內雜葉的男子,正趣味頻頻的談論著瑣碎的事件。

甲道:“要說到玉樹臨風,我也不遜於那什麼藍城,要說到武學修養,咱家也不遜於那個週一統,莫要看咱家平時不求長進,過於玩弄,若咱家認真起來,那什麼乾坤滅神真法,咱早就練就到了駕輕就熟的境界了。”

乙笑得愜意,擺弄著手中的掃把,道:“現在外面流傳說六重門缺乏精英,我看也就是師傅為了內斂才往外宣稱的,如若不是,憑你我二人就可以將那什麼曦月門鬧個底朝天,哈哈。”

甲道:“師傅平時教導有方,可是過分謙虛就等於做作了,據說那個什麼抽斷魂已經出關了,還信誓旦旦地說要將我們六重門一舉壓垮,哈哈,真是可笑,他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有多大年紀了,趕緊柱個柺棍回家養老吧,還在他們邪派湊什麼熱鬧,老不死的模樣了。”

清玄正好踏入門內,依稀聽到了二人少許的談話,臉色繃得十分緊湊,他皺著眉頭,道:“你們兩個兔崽子,不好好掃地,在這發什麼牢騷,整天不學無術,遊手好閒。”

甲悶著頭,不吭聲,乙偶爾偷偷抬眼看著清玄紅透了的臉蛋如同蘋果一般,心中一陣茫然好笑。也許是因為被罵了慣,並不在意,儘管清玄罵的不停,二人卻似乎心無旁騖,只自顧想著心事,譬如如何才能睡的飽滿,如何才能打到野物吃頓香餐,等等無關緊要但又是日常無聊才幹的事情。

恨水崖

鬼斧身後揹著一把長長的用長布撲埋的物品,鬼影走在最前,二人都不約而同地凝視著腳下,最終定格在崖下那見不到底的深淵。

鬼影哽咽了下,道:“還記得我們兄弟四人是如何結拜的嗎?”

鬼斧狠狠地點了下頭,沉默了許久,才道:“當時,你我走投無路,本想一死以謝蒼天在上的父母,而,沒想到,當時竟有人在此打鬥,你我本心如死灰,但見那三人對付一男子,太不公平,於是我倆便替那男的出頭,就當是死前最後一件善事了。可是,沒想到對方實在厲害,我倆一直處於下風,眼看就要僵持不住。這時候,鬼戰大哥突然趕來,救了我們,於是,我們便投奔了他,大哥他不計較輩分尊卑,當時他已是曦月門平靖堂堂主,卻與我們這些小嘍囉結拜兄弟,算是給我倆一條活命的路。”

鬼影嘻嘻一笑,臉色冷的很,道:“可是,那個王八蛋竟然背叛了大哥。”

鬼斧咬牙切齒,難以平定地道:“終有一天,我非要了他的性命。”

“你們是誰?”

鬼斧帶著一番震怒的表情轉過頭,卻見一面容清俊的青年,左手持著一把鏽了的鈍劍。鬼影一直在打量著這少年的裝束,彷彿覺得眼熟,半天也未曾反應過來曾在哪裡見過。

“你又是誰?”鬼斧道。

李小魚淡淡地道:“我以為這座空崖不會有外來人,你們也是中原的人吧。”

鬼影點了點頭,道:“小兄弟,你我都是中原人,能在西荒相遇也是一場難得的緣分,不如交個朋友吧。”

李小魚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淡然道:“罷了,你們到此作甚我不願管,天下中原人那麼多,生來便是一場緣分,何必非要一一交識呢?”

鬼影笑了下,褪下剛才的悲傷,轉而道:“小兄弟,你也是習道之人吧?”

李小魚走到一邊,在一塊巨石上磨礪著那把鈍劍,他道:“只是個習武之人罷了。”

鬼斧看了鬼影一眼,鬼影道:“我這有一把好劍,不知道你想不想要?”

鬼斧一陣驚慌,瞪了他一眼,低聲道:“你說什麼。”

鬼影朝他搖了搖頭,走近那少年,繼而又道:“小兄弟,你這劍沒用了,不如換把吧。”

李小魚瞪了他一眼,冷聲道:“各忙各的吧,你們不要來煩我。”

鬼影討了個沒趣,只好嘆了口氣,無奈地走開,道:“有些人啊,給他人情還不要,真是不可救藥了。一把絕世好劍,竟沒有去處,可惜可惜了。”

鬼影朝鬼斧道:“我們走吧。”

李小魚看了他們一眼,忿忿地出了口氣,忽然,他內心一個忐忑,即刻奔下山去。

山腰間有間小小茅屋,恰好適合二人居住,李小魚一個箭步便推開了門,見秦珞昕一個人正貓在火爐邊燒著飯食,這才舒了口氣,他走了過去,道:“我來吧。你歇會。”

秦珞昕怔了下,笑道:“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不練了?”

李小魚柔聲道:“沒有啊,只是突然覺得你一個人在家,也挺無聊的吧,不如日後,我們一起上山。”

“是不是,覺得。”秦珞昕臉色淡淡偏紅,道,“挺想我的?”

李小魚嘿嘿一笑,道:“是啊。”

小小茅屋之內,有一股溫馨漸漸變得濃厚,在這偏僻山中,一對小夫婦幸福地過著生活。山中野鶴偶爾鳴叫幾聲,彷彿怕驚擾這對佳人夫婦,悄悄然離開了洞穴,尋覓他處良好家園。

自此之後,這恨水崖有了人氣,每日便可看到一對小夫婦上山下山的身影,而在此之外,卻另有兩個人,定然鬼氏兄弟,這二人也是為了躲避追殺才悻悻留在這裡,尚且養精蓄銳,且不時二人偷偷跟上山,看那李小魚演練這乾坤滅神真法真法,二人當真是難以置信,卻更是對這少年身世深深不解,於是二人不時跟隨少年來此便成了必修課。

日復一日,滋潤的生活緩緩卻又很快的在二人心中由著歲月流淌著,這日,天清氣朗,二人如同往常一般,牽手一同來到恨水崖,崖上有一巨石佇立,石碑上有堅硬的字型停留,秦珞昕翩翩然跑了過去,蔥白的手指撫摸在那巨石上,嘴邊的酒窩也在不由地淺淺停留,看得李小魚莫名地一陣幸福。

那巨石碑上刻著“定情崖”三個深刻的字型,李小魚看著自己親手的傑作,心裡生起柔情,走到妻子身前,輕輕攬著她嬌柔的腰圍,低聲道:“這就是我們彼此相約的地方,生老病死,永不分離。”

秦珞昕咬了咬嘴角,柔聲道:“嗯,永不分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