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谷的山門，隱於雲霧繚繞間，層層疊疊的亭臺樓閣在其內若隱若現。
不愧是天下丹修擠破頭都要進入的聖地，此處的靈氣濃郁得幾乎化為實質，每一口呼吸都帶著藥香，哪怕是山門外的小道兩旁，都種滿了奇花異草。
李哲帶著許懷生踏著青石臺階而上，藥塵子則在前頭殷勤引路，面上堆滿了笑。
“谷主目前正處於閉關修煉的關鍵時刻，谷中大小事務，暫由我這把老骨頭代為打理。”藥塵子諂笑著側身引路，“不過，李掌門大可寬心，令徒在我藥王谷，定能得到最上乘的培育與指導！”
說著，他不由得瞥了眼許懷生懷裡的《丹道真解》，忍了又忍，眼角還是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這本耗盡他畢生心血的典籍，如今竟成了這小輩的入門讀物。
不過，能借此機緣攀附上李哲這般的人物，送了也就送了。
許懷生緊隨師父身後，步伐略顯蹣跚。
他修為尚淺，在這靈氣繚繞的山道上走得已有些吃力，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才剛踏進山門，便見著十幾名身著淡綠色長袍的藥王谷弟子迎了上來。
為首的是一名面容冷峻的青年。
“大長老。”那青年朝藥塵子微微頷首行禮，舉止間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傲氣。
其目光在掃過許懷生時閃過一絲輕蔑，“這位就是您說的那位……丹道高人？”
他故意在“高人”二字上加重語氣，引得身後弟子一陣竊笑。
藥塵子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甚至化為了一種驚恐，連忙厲聲訓斥道：“周巖，休得無禮！這位乃是藏天宗的李掌門，而旁邊這位青年才俊，便是李掌門的高徒許懷生。”
丫的！忘記傳訊回來的時候，忘記給他說得更清楚一點了！
藥塵子厲聲訓斥完對方後，連忙轉過頭來，神色緊張地小心打量著李哲的臉色，唯恐引得對方不滿。
說難聽點，李哲這回是被他連哄帶騙哄過來的。
人家要是一甩袖子走了，自己的九轉金丹怎麼辦？！
谷主聰明一世，怎麼就收了個這麼蠢的徒弟？！
此時，藥塵子像是眼睛抽筋似的，對著周巖狂甩眼色。
可週巖卻是跟瞎了似的，目光在許懷生身上停留片刻，彷彿是在審視一件不足掛齒的物件，低聲道：“煉氣期？哼……”
他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周圍人都聽得清楚，“大長老，按谷中規矩，非築基期弟子，不得擅自涉獵高階丹術，此人……”
他的話尚未說盡，可那不屑之情已然是徹底流露了。
許懷生他抿了抿嘴，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懷中的《丹道真解》。
李哲卻神色如常，只是眼中閃過一絲冷意：“藥王谷的規矩自然要遵守。不過……”
他頓了頓，目光如劍掃過周巖，淡淡道：“你這般人還不配談規矩。”
周巖被那如利劍般的目光穿透，心頭猛地一顫，竟半晌無言，彷彿被無形之力扼住了咽喉，一動也不敢動。
“周巖！”藥塵子連忙是一聲怒喝，“即刻起，你便閉門自省，沒有我的命令，就別出來了！”
這周巖確實天賦異稟，但是脖子上那玩意兒，卻像是用來增高的東西，自己給他使了那麼的眼色，愣是一點都不看！
也不看看這位李掌門是什麼人物，連我都不敢招惹的存在，你還敢多嘴？！
人家要是看你不爽了，一劍把你砍了，難不成我還敢多說半句話不成？
我頂多就是來年你忌日的時候給你多燒點紙錢。
不過，那周巖雖然看不懂眼色，但話還是說對了的。
若是連築基期的靈力都沒有，縱使你天賦再如何驚世駭俗，也只能待在外門。
畢竟要想煉高階丹藥，最起碼，你得有充足的靈力維持爐火不是？
“藥王谷分內外兩門。”藥塵子停下腳步，指著遠處一座青銅鼎造型的建築，“外門弟子學習基礎丹道，內門弟子則可研習高階丹方。”
他小心翼翼地斟酌著即將出口的話語，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意：“只是不知道李掌門是打算讓令徒進內門，還是外門？”
李哲似笑非笑地撣了撣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這個動作讓藥塵子後背沁出冷汗，心下暗自思忖：莫非我說錯什麼話了？
“大長老安排便是。“李哲的聲音輕得像片羽毛，卻莫名讓藥塵子感到肩頭彷彿被壓上了千鈞重擔，“我徒弟天賦異稟，只是缺乏系統指導。”
藥塵子見狀，忙引著二人步入一處清幽僻靜的院落，緩聲道：“是是是。李掌門暫且在此稍憩，老夫已吩咐下人備好了茶點。至於令徒，明日便可進外門學習基礎。”
李哲點頭：“有勞。”
見著李哲點頭，藥塵子才是心下鬆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自己沒有猜錯。
李掌門估計就是因為個人的天賦太高，導致不知道該怎麼教天賦低的徒弟。
不然以李掌門的水平，也用不著來他們藥王谷求師。
待藥塵子離去，許懷生抿了抿唇，打算默默離開，卻聽著李哲問道：“這些人看不起你，你待如何？”
“我……”許懷生一時語塞，半晌才低聲道，“弟子會證明自己的。”
李哲慢條斯理地倒了杯茶，輕笑：“用不著你證明什麼，能有靠山也是你的本事，旁人想要還沒有呢。記住，煉丹如做人，急不得。先把基礎打牢，其他的，慢慢來。”
他到底也清楚自己對於丹藥一道上是一竅不通，系統給的那些個丹方上面的東西，瞧著也不像是什麼正經的丹藥煉製方法。
就算是硬著頭皮教，最後還是隻落得個“爐蓋起飛”的下場。
既然如此，就只能靠著許懷生自學了。
想到此處，李哲從袖中掏出了紫氣仙火爐。
幸好當時雖然走得匆忙，但還記著把爐子帶上，甚至連爐蓋都還在。
許懷生看著紫氣仙火爐，瞪大了眼，“師父……”
“為師暫時不知道該怎麼教你，你在這兒好好學，日後，等你基礎穩固了，為師再教你。”李哲將爐子塞在了許懷生手裡，心下不免也有些心虛。
畢竟，他得等許懷生真的學會了某本丹藥典籍之後，才能將該典籍掌握到大圓滿境，也到了那個時候，才有了教對方的能力。
所以，現在就只能用對方基礎薄弱來搪塞一下。
可許懷生哪裡知道李哲心裡頭的這些彎彎繞繞，滿心只覺自己資質平庸，卻能得師父如此厚愛，四處為他尋覓修行良機，怎麼能不讓他感動？
於是，他鄭重地點了點頭，心中暗自立誓，定要加倍勤勉，不負師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