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想起自已同意收藍無疑為徒的原因,竟只是因為她與一百年前的那個女子長得極為相似,但其實她已不記得宮延雪的樣子,況且藍無疑上山時不過才八歲,又怎麼看得出她與宮延雪像不像呢,到頭來,鬧出這些事的不過是因為她一人的執念而已。
那麼,藍無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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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無疑抱著環兒坐在院子裡,石桌上擺滿了各種好菜,甚至還有一罈子酒。
那日桃樹開花之後,玉清僅掃了她一眼,眼神複雜到她看不清,還不斷落淚,之後便到後山的石洞裡,將她一個人丟在懸月峰。
藍無疑覺得很是困惑,但還是每天備著好酒好菜等玉清。
三日之後,玉清出關。
藍無疑發覺玉清看自已的眼神與從前完全不同,附上了一層寒冰,又隔了一道高厚的牆,不似從前那般溫柔,還有幾分悲哀。她甚至不確定玉清的眼神是落在了她身上,還是更遙遠的某個地方。
玉清出關後看了藍無疑許久,對她說:“你如今已是元嬰巔峰,足夠出師了。”之後便轉身離去。
什麼?可是……可是……明明那日在靈淵中,師父還要揹我……
藍無疑頭暈目眩,似是從峰頂跌入谷底摔得粉身碎骨。
師父……這是要丟下我嗎?
是啊,你師父不要你了,她從來都不要你。
可是那些日子……
都是假的,她對你的好,其實都是給另一人的。
那些都是你偷來的!
夢中,玉清對她說了最殘忍的一句話。
你休想代替她。
玉清坐在後院的石凳上,那個對著桃樹的、宮延雪替她定的位子,用內力煮茶。
藍無疑上前質問,嗓音中帶著一絲沙啞:“師父,你為何不告訴我師姐的事?”
“……”
“收我為徒,是因為我與她有幾分相似嗎?”
見玉清依然不語,藍無疑的心碎了一地,她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地問:“師父,你可曾看過我,看過藍無疑一眼?”
玉清不語,也不看藍無疑,只是專注面前的茶壺,眸中依舊附著冰,什麼也看不出。周圍的寒氣越來越重,藍無疑回憶起平日裡的種種,冷笑起來。
原來常在說的不錯,她得到的所有都是因為那個百年前就已經死去的人,她只是替代品。
藍無疑後退兩步,連道幾個好,乘上赤鳶離開了懸月峰。
常在見藍無疑來了也不意外,反倒是對她滿是怨恨狠厲的眼相當滿意,他回房摸了幾枚儲物戒便乘上劍,帶著藍無疑去往魔域。
藍無疑剛出懸月峰結界,玉清面前的茶壺便爆開,陶片四處飛濺,她被劃破了臉也毫無反應,只覺得胸口被挖走一大塊。
她任由傷口的血在臉上凝固,許久過後,從未有過的痛楚與窒息感如巨浪將她捲入海底,似心口壓了塊巨石,悶得要死,或是插了把劍,時不時便會抽痛。
玉清的頭抵在冷硬的石桌上,緊咬牙關,雙手死死抓住白袍,手指骨節凸起似山峰,青筋如蛇爬。她堅持了許久,依舊是無法忍受,又掙扎著挪到山洞,合上沉鐵木門,將自已關在山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