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夜,饒是落地窗外霓虹閃爍,也難改關淮內心十里飄雪。
這幾天忙著處理吳家的事情,他完全沒有聯絡過杜若,幾次拿起手機,點開杜若的微信聊天視窗,卻又默默的關掉。
男人主動久了也會累,他也想被對方體諒一次,然而結果是令人失望的,幾天來,他沒有收到杜若的任何訊息。
其實關淮不知道,杜若和他是一樣的,甚至經常打出一大段話,最終刪得一字不剩。
愛情啊,總是叫人摸不著頭腦。
這時,金城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笑道:“淮哥,一切都在你的算計之內,吳廣漢剛剛發來邀請,說是想請你吃飯。”
關淮波瀾不驚,淡淡的道:“比我想象中更沒有耐心,也許上次那根手指頭,讓他亂了方寸吧,你去部署一下吧,確保萬無一失,我不想打沒有準備的仗。”
“好嘞淮哥。”
金城笑了笑,補充道:“別煩心了,感情的事情順其自然就好,想太多反而是累贅。”
“你個浪蕩子懂什麼,滾出去。”關淮沒好氣的笑罵道。
次日正午。
龍騰娛樂城門口,吳悔一身正裝,站在車旁等候著。
見得關淮出來,諂媚的迎了上去,笑道:“關先生,這邊請,我爸已經在酒店裡等您了。”
關淮皺了皺眉頭,冷聲道:“他吳廣漢什麼時候臉這麼大了,自己不來接我,還敢坐在那兒等我過去。”
“這……”
吳悔沒來由的緊張了下,慌忙解釋道:“他年紀大了,腿腳不好使,最近又風溼嚴重,所以……請您見諒。”
“一點誠意都沒有,不去了。”關淮撇撇嘴,準備往回走。
吳悔簡直要急死了,連忙喊道:“等下,我這就讓他親自過來,您千萬別生氣啊!”
關淮這才頓住腳步。
在前往這場鴻門宴之前,吳家仍然是對關淮有求必應的,既然吳家已經露出了獠牙,關淮不介意提前好好戲耍他們一番。
不出十分鐘。
吳廣漢的車連闖十個紅燈,趕到了龍騰娛樂城。
這老東西拄著柺杖,裝模作樣的來到關淮身前,強忍著怒意,笑道:“關先生,真不是我有意託大,今天風溼太痛了。”
“哦,我以為你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裡了。”關淮淡淡的道。
“那怎麼可能呢,並不是誰想請您吃飯,都有這個殊榮的。”吳廣漢討好著說道:“您請上車吧,待會兒有禮物送您,保證您愛不釋手。”
“最好是真的,別讓我失望了,否則你又得少一根手指頭。”關淮冷哼著,上了車。
此時吳廣漢簡直要氣炸了,平時也沒見關淮這麼囂張啊,今天是吃了火藥了? 估計是因為他相信了是趙家的人去了九龍山,卻又沒辦法做些什麼,正鬱悶著呢。
短短十幾分鐘的路程,關淮各種狂拽炫酷吊炸天,每句話都讓這父子倆氣得抓狂,偏偏不得不保持笑容。
終於,關淮被請進了酒店‘百鳥朝鳳廳’,那扇厚重的大門,狠狠關上的一刻,父子倆總算鬆了口氣。
臉上的表情,由強顏歡笑,變成了穩坐釣魚臺般的從容。
關淮佯裝不知情的樣子,淡淡的道:“給我準備了什麼大禮,拿出來看看吧。”
“先不急。”
吳廣漢嘿嘿笑道:“關先生,今天請你過來呢,其實也有幾個問題,想要跟你瞭解一下。”
“哦?”關淮挑了挑眉。
“我其實一直都很九龍山那八口棺材,裡面究竟是什麼東西,其他幾家都認定是古董文物,但終究是猜測而已,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資格,能瞭解瞭解?”吳廣漢訕笑道。
他對關淮的稱謂,已經從“您”變成了“你”,語氣也變得無比輕鬆自在,不再有任何拘束。
關淮夾了塊肉送進嘴裡,咀嚼著說道:“你是傻逼嗎,再珍貴的古董,對不喜歡收藏的人來說,只是錢而已,我像是缺錢的人?”
“不是古董,那是什麼?”吳廣漢突然來了興趣,本來只是隨便聊聊的,現在莫名其妙心頭火熱了起來。
“我看你最近表現挺好,也比其他七家厚道,倒是可以告訴你,不過你給我準備了什麼禮物,先拿出來啊,唬我玩兒呢?”關淮沒好氣的道。
吳廣漢和吳悔對視了一眼,有點著急了,哪有什麼禮物啊,這完全是個邀關淮入局的幌子而已。
但現在為了知道八口青銅棺的秘密,吳廣漢咬咬牙,道:“吳悔,去把傳家寶拿過來。”
“好。”吳悔很快跑了出去。
反正今天關淮也不可能活著走出這扇門了,現在不管拿什麼東西出來,都沒有任何影響。
不多時,吳悔拿著一本泛黃的小冊子過來,說道:“這是一份藥方,祖傳的,按照上面的要求,讓專業人士配製,有壯陽的效果,而且特別明顯。”
噗。
關淮差點沒把酒噴出來,把這玩意兒當成傳家寶? “你可別小看這個啊,我吳家能發展到今天的規模,這份方子功不可沒,我們賣出去的成品藥,只有一半的功效而已。”吳廣漢頗有些得意的說道。
這番話倒是引起了關淮的重視。
吳家近幾年來,越發的壯大,跟涉足醫藥行業是分不開干係的,看來這配方真可能是寶貝。
關淮直接揣進兜裡去,然後埋頭吃飯。
“你是不是忘了點什麼?”吳廣漢皺眉道。
“什麼?青銅棺的秘密啊?呵呵,逗你玩呢,那麼重要的事情,怎麼可能跟你這老東西說,別想太多了。”關淮隨意的道。
啪! 吳廣漢終於是忍無可忍,狠狠的拍下桌子,怒斥道:“你個小雜種,活膩歪了是吧,一直在耍我。”
既然對方已經撕破臉,關淮也沒有再裝出乖張的樣子,恢復了平日裡的威嚴,“你想死嗎。”
“別再裝了。”
吳廣漢滿臉的不屑,嗤之以鼻的道:“之前我就好奇,那七大豪門不僅不再遵守承諾,而且對你的排程視若無睹,以你的脾氣,怎麼可能無動於衷,一過就是這麼幾年。”
關淮雙眼微微眯起,淡淡的道:“你認為,我拿他們沒有辦法?”
“你當然沒有辦法!”吳廣漢站了起來,擲地有聲的道:“我來寧昌的第二天,跟你說的話明顯激怒了你,但你卻不敢對我太過分,僅僅削我一根手指作為震懾,這是你的行事風格?”
“繼續說。”關淮說道。
“這些都還只是讓我懷疑,我仍然不敢有什麼動作,但三天前的晚上,有一夥人上了九龍山,你以為是趙家派去的人?”
吳廣漢哈哈笑道:“可憐啊,把九龍山那幾口棺材看得比命還重要,現在被人挑釁了,卻沒有本事去討個說法。”
關淮咧了咧嘴,說道:“你就這麼確定,我沒有本事要到說法?”
“那是必然的,你這畜生向來殺伐果斷,出了這種事,如果有能耐的話,第一時間就會採取措施,你會甘心讓挑釁你的人活到明天?”
吳廣漢嘖嘖道:“我不得不承認,你是挺像那麼回事兒,裝起大尾巴狼,連我都感到忌憚,這次要不是我兒子自作主張,我可能到死都看不見討回尊嚴的那一天了。”
尊嚴?
這些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口口聲聲說自己踐踏了他們的尊嚴,殊不知當年……
往事暫不重提。
關淮往嘴裡灌了杯酒,淡淡的道:“其實我挺好奇的,你們這八大豪門,說穿了都是因為同一個原因崛起的,而且並沒有淪為傀儡,只是負責守好青銅棺而已,有這麼困難?”
說到這裡,吳廣漢情緒平靜了些許,“你說的有道理,吃水不忘挖井人,這很正常,但你有沒有想過,當年親身經歷那些事的人,不是我們,而是前幾代的人啊,誰能為了一件沒有目睹過的事情,傻傻的堅守所謂的責任?
怪也怪到了你這一代,根本沒有什麼威懾力了,我還算膽小的,甘心情願的為你服務了好幾年,其他人呢?沒人怕你。”
這一點,關淮不得不承認,是自己過程中有所疏忽了,才導致這幫人脫離了掌控。
“好了,該說的都說完了,你可以去死了,九龍山我等一下就會去看看,別讓我失望才好。”吳廣漢哈哈大笑起來。
很快的,一群壯漢魚貫而入,整整十多人,個個都有槍,無一例外的把槍口指向關淮。
如果是尋常人,面對這樣的陣仗,恐怕早就屁滾尿流了,但關淮卻仍然十分鎮定,至今還坐那兒吃菜喝酒。
“老吳啊,你這輩子做任何事情都很謹慎,謹慎到讓人恥笑膽小如鼠的地步,怎麼偏偏這一次,就這樣大意呢,我對你還挺失望的。”關淮無奈的搖搖頭,又灌了杯酒,“難道智者千慮,就必有一失嗎?”
頃刻間,吳廣漢有了不祥的預感,但左思右想,都不可能存在什麼漏洞,肯定是對方又裝神弄鬼了。
“殺了他!!”吳廣漢高聲咆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