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流轉的旋渦之中閃耀著斑斕的星光,像是一個深邃的瞳孔,又像是宇宙中詭異的黑洞。黑月一行四人從旋渦之中一躍而出,輕盈的落在地面。
和上一次使用異次元之門不同,滄月在這個時空為他們提前開啟了通道,這一次並沒有走過那漫長的星路,也沒有再遇見那手持長槍的神明,只像是跨過了一道門扉,他們便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原來異次元之門還能這麼用?”黑月回頭看向那空間之門,此時那旋渦一般的異次元之門已經緩緩的消散,殘留的能量像是螢火蟲一般在空氣中飄揚。
迅捷的腳步聲踏踏踏地響起,黑月感受到一個身影在以驚人的高速向他的身後衝來,他沒有回頭,眼角的餘光就看到了破軍那醒目又可笑的紫色頭套,破軍的小小身影風馳電掣的跑了進來,一邊跑一邊淚流滿面的大喊:“黑月啊!我可想死你啦...”
沒有一絲絲遲疑,黑月卻做出了完全出於本能的反應。他猛的轉身,結實有力的一腳正中破軍的面門,破軍的大喊還在喉嚨裡沒有完全衝出來便被一腳踹了回去,紫色老鼠的身影隨著痛呼的聲音倒飛而出,像一個沙包一樣撞在了牆壁上,又像一塊抹布一樣無力的滑落。
“啊呀,不好意思。”黑月長出了一口氣,看起來像是心頭有一塊大石落地,面色霎時間如沐春色,清風徐來,“你來的太急了,我沒看出來是誰,條件反射。”
“你他媽的!”破軍連滾帶爬的從地上爬起來,大罵道:“混蛋黑月!別以為我不知道怎麼回事!”
“那你倒是說怎麼回事啊?”黑月的臉黑了下來,他一把抓住破軍的短褲把他提了起來,聲音中滿是氣急敗壞,“老子給你這個通訊器是為了讓你做個接應,不是他媽的讓你跟老子煲電話粥的,幾次了?這幾次了?!這已經是第幾次了?!你這幼體老敗犬可以給我一個不踹你的理由嗎?!”
“這個...”破軍聽到此話,便像一隻死鼠一樣不再動彈,他面色尷尬的看看黑月:“主要是你的這個要求難度太高了嘛...”
“那沒有金剛鑽就不要攬這個瓷器活啊混蛋!”黑月一記膝撞正中破軍的屁股,紫色的老鼠在他的手中嚎叫起來。
從上而下的腳步聲響起,黑月聽到這腳步聲抬起了頭。一位少女向著他的方向走來,在她走來的時候,黑月身後的幾人都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她像是一道白色的刀光,筆直的切了過來,沒有人敢於正視她的到來,少女身上帶著一股冰霜一般的寒冷和君王一般的壓迫感,她女王一般的氣勢壓倒了所有人。就連黑月也不由得被這氣勢壓退了幾分。
和她以孩童的模樣出現的時候完全不同,她的肌膚白的發冷,身上穿著一件極長的白色風衣,在風衣中是低領的白色T恤和白色熱褲,一雙白色的長筒靴將她的腿顯得更加修長有致,唯一與她孩童時模一致的是她那一頭藍色的長髮。她的美鋒利至極,明明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卻好像一柄寒冰打造的利刃,也像是一朵綻放於極地的帶刺藍玫瑰。
她停下腳步,站定在黑月的面前。黑色的眼眸凝視著黑月的黃金瞳,似乎有無數個片段跨越時空重疊在一起,好像時光的長河連線於這兩對眼瞳之中,浪花翻騰在這條肉眼不可見的長河之上,也翻躍在二人的眼瞳之中。少女的眼睛裡似乎有什麼細微的東西破碎了一瞬,讓黃金色的火焰也微微跳動。
這才是黑月記憶中閃現過的那個少女,那麼冷冽孤傲,又帶著重重的迷霧。
黑月看著她的身影,腦子中突然閃過了一幕又一幕的畫面,那些畫面似乎距離現在的時刻十分遙遠,卻又像是就在眼前一般歷歷在目。
藍髮的少女輕撫黑色巨龍的鼻尖,巨龍緩緩的低頭,發出像巨大的狗一樣的低沉嗚咽。
黑色的巨龍展開雙翼,站在如同王座一般的山峰上,向黑色的天空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接著就是他最常夢見的場景——黑色的巨龍在漆黑的烏雲下發出撕裂世界的咆哮,血紅色的雨水淹沒了殘破的城市,黑色的霹靂將整個天空撕的四分五裂。
黑月微微張口,想說些什麼,他有滿腹的疑惑想要問面前的少女,但是沉默良久,最終說出口的卻是:“好久不見。”
這是一句很奇怪的問候,明明自甦醒以來,他們從來沒有像這樣面對面的交談過,僅有的一次是黑月站在那個巨大的培養皿外,看著沉睡的滄月,那時冰冷的光打在她的臉上,讓少女的臉色毫無血色,看不出絲毫的生機,也將她的美掩蓋了大半。
但滄月似乎並沒對這句奇怪的問候有什麼疑惑,她的聲音冰冷而又涼薄,但卻隱約的藏著一絲故人相見的感嘆和久別重逢的欣慰。
“你也一樣,好久不見。”
隨後二人便長久的對視,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滯於兩個人的身上,這個世界似乎只剩下他們兩個久久凝望。
“這倆人...什麼情況?”琉星輕輕的用胳膊肘懟了一下九月,用微弱的細不可聞的聲音悄悄問道。面前這兩個人的臺詞怎麼看都像是異地戀許久的男女主角時隔多年再次重逢,但是二人絲毫沒有收斂身上的氣勢,冰之女王的身上帶著如同冰山一般冷冽孤高的女王氣勢,而黑月的身上更是散發著屬於冥王的暴虐和狂傲,與其說是故人重逢,倒不如說是棋逢對手。
“王見王。”九月用簡短的三個字就回答了琉星心中的疑惑,琉星頓時恍然大悟,同時暗道牛逼。這三個字也確實符合面前的場景,傳說中的冰之女王和名震世界的冥王就像是兩個戰場上曾有一面之緣的的絕世武將,雙方曾在刀光劍影中見過對方的身影,在世間傳言中耳聞對方的大名,雙方早將對方的名字銘記於心,但從未有過相對而坐把酒言歡的機會,如今終得一見,既是一見如故又是久別重逢。
“你...”
“孤知道你想問什麼。”滄月打斷了黑月的話,“孤也總會看見那些場景,但對於那一切,孤沒有半點記憶。”
“你看到的是什麼?”黑月問道。
“那就不是你關心的事了,孤能夠回答的只有這麼多。”滄月說罷也沒有再多的言語,直接轉身走人,給眾人留下了她高挑的背影。
黑月突然感覺自己被人扇了一耳光又強行把嘴捂上不讓他喊出來。冰山女王完全不打算和他進行太多的交流,只是簡單的說完了自己想說的話便直接轉身離開。兩位王的平衡突然就被打破了,冰之女王的威嚴似乎讓冥王煉獄中的溫度低了下來,冥王的威嚴在冰山女王的面前完全敗下陣來。
“我說...你能把我放下來了不。”弱弱的聲音突然在黑月身邊響起,黑月這才想起來,死鼠一樣的破軍依然被他拎在手中。
“你妹啊!”黑月一把將破軍丟了出去,破軍再一次被丟到了牆上,像一塊破抹布一樣滑落。
“你真能欺負人...”
十月走上前,問道:“黑月哥,現在只有我回來了,對嗎,那其他人呢?”
“還在異時空,但現在我沒辦法去找他們。和回來的時候不一樣,回來的時候滄月可以在這邊開啟一個異次元之門接應咱們,但是如果是再一次去往一個未知的地方,就依然要走過那漫長的時空通道,那麼,我們大機率還會再碰見那東西。”黑月扶額。
“你們說了好幾次時空通道里有東西,可是那到底是什麼東西?我實在想不到有什麼是你無法戰勝的東西。”十月驚訝的問。
“奧丁。”
“什麼?!”一向平靜的十月幾乎跳了起來,他被這個名字震得有些說不出話來,“等等等等...你說的是北歐神話的主神奧丁?那個阿薩神族的主神,奧丁?”
“看起來是...那東西渾身上下就差把奧丁的名字寫臉上了,拿著一根樹枝一樣的槍,騎著個被核輻射過的八條腿的馬,在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把空間當積木擺,鏡瞳沒辦法解析他的能力,我們差點就被他殺掉。”每次提起這件事黑月都微微有些惱火,卻又有一陣後怕,長槍刺過的身體的場景依然歷歷在目。
“你們...也見過了那東西?”突然,破軍的聲音傳來,他的聲音中滿是震驚和不敢置信。
黑月聽到這話猛地回過頭,眼中的金色火焰突然燃起:“什麼叫也?你見過?”
破軍點點頭,他的神情難得的肅穆:“不僅見過,而且如果你和我說的是同一個奧丁,那可能,他還有同伴。”
“什麼?!”
滄月並沒有加入他們關於神明的談話,她剛剛其實心情很亂,她霸道的打斷黑月的話只是因為她在剛剛的一瞬間看到了許多塵封在她記憶深處的畫面,在她看到黑月的眼睛的一瞬間,她看到的似乎不是黑月的黃金瞳,而是一雙血色和赤金色交織的眼瞳。
不知道為什麼,她看到那眼瞳的一瞬間,心臟就像被利刃刺穿一樣劇痛,又莫名的有眼淚想流淌下來。
她不想讓任何人看到這個樣子,也不想在其他人面前表露出這種看起來脆弱的情緒,她現在只想回到房間中休息一下。
但她突然停下了腳步,面色如冰霜一般寒冷。
“如果你主動出來,孤會考慮饒你一命,但需要你解釋一下,為什麼跟著孤。”
她的語氣中帶著刺骨的冰寒和凜冽的殺氣,在她話音剛落的瞬間,少年從她背後的角落中走了出來。
少年的樣貌本也算的上英俊,但他的面色卻十分頹唐,但他眼中燃燒的火焰卻沒辦法讓人挪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