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那男子在山洞裡養傷,靜兒是隔三差五的拿一堆東西下山看他,我心生懷疑,派人跟著他,果不其然就被我發現了,見證據確鑿,她才支支吾吾的說出實情。”
“唉,也怪我,沒有早點發現她已芳心暗許與他,我以為靜兒只是行醫救人,只是單純善良罷了” 胡嘯一想起那事就悔恨萬分。
“然後呢” ,李琂知道那男子自然就是自已的父皇了,可是為什麼母親會離家出走呢,他們沒有成親嘛?
胡嘯摸了一把鬍子,接著道,“後來,他們漸生情愫,見那男子的傷好的差不多了,靜兒便跟我說過想嫁給他,我不同意,起碼要讓我見見人吧,我怎麼可能讓女兒跟一個來路不明的人在一起,況且還在遭人追殺”, 說著說著,胡嘯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聽著有些氣急敗壞的樣子。
“之後,那男子傷好了就要離開,靜兒竟偷偷下山也跟著他去了,一直到現在,你來了,我才知道她的音訊”,說完,胡嘯彎下了腰,好似又蒼老了幾歲。
原來是這樣,如果父皇真的愛母親,怎麼會讓她離家出走,無依無靠,怎會不明媒正娶她,難怪進了宮沒多久,母親就遭受冷落,都是利用罷了,可他明明見過父皇對著母親笑的樣子,那是很輕鬆的笑,不會做假。
可能父皇是喜歡的吧,只是跟權利比起來,跟皇位比起來,那一點喜歡真的微不足道。
看著外公的樣子,李琂知道這麼多年,他該多麼思念自已的女兒啊。
他不好意思的說道,“外公,你放心,母親現在衣食無憂,好好的”
“哎,哎 那就好,不論如何,現在你來了,那是老天開眼,你且安心住著,想學什麼外公都教給你 ”
“外公”, 李琂一把抱住胡嘯,感到一陣酸楚,內心頓時柔軟的一塌糊塗,他感受到了什麼是血脈相連,原來被人疼愛是那麼的好。
李琂幸運的找到了自已想要的親情。
南渝。
“孩兒拜見父皇”
“煭兒來了,快起來” 書房內正看著臣下的諫言的李瑞英看著李煭滿臉笑意。
“找父皇有什麼事嘛”
“父皇,孩兒確有一事相求,琂兒已失蹤近半個月,這期間,胡娘娘是望眼欲穿,每日以淚洗面,短短半月,身形瘦了大半”
李瑞英拿著摺子的手一頓,他沒想到她竟消瘦的那麼快,李琂失蹤之後,他去看兩回,一次是歇斯底里的責怪自已沒照顧好兒子,二次是冷言冷語,不給自已好臉色,他一個帝王,又怎會幾次三番對一個女人低聲下氣。
自那以後,兩人再未相見。
“你所求是何,琂兒也不可能說找回就找回了”
“父皇,您不知道,宮裡那些下人個個趨炎附勢,看人下菜,他們見弟弟失蹤,又見您生氣,就開始冷待胡娘娘,這幾日飯都是餿的,生病了也不讓請太醫”
李瑞英沉下臉,不怒自威,他當時雖然生氣,臨走前還是過讓他們好生照顧著,這群陽奉陰違的東西。
“我知道了,等會我擬個旨,升她為賢妃,你正好帶過去,其他人去,她不一定會理睬”
他可知道她什麼脾氣。
說罷,南帝便開始寫起來,不一會,他合上卷軸,放在了一邊,抬抬手,“去吧”
李煭拿著聖旨急匆匆趕去靜華宮。
將進去時,他沒讓人通報,果然看到院內沒幾個人認真幹活,兩個丫鬟,一個太監,懶懶散散。
“大膽奴才,大皇子駕到,還不迎駕” 李煭身邊的白管事極有眼色,見李煭面色冷峻便掐著嗓子喊起來。
李煭冷著臉走向臺階,讓白公公念聖旨
“都好生念著”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靜妃胡氏溫柔賢淑,聰慧機敏,教子有方,朕心甚慰,特封為四妃之首。”
白公公唸的抑揚頓挫,此番也是讓他們明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下人們兩兩相望,戰戰兢兢的低頭跪下,這是念給他們聽的,就算李琂失蹤了,陛下也沒有要放棄她,即使陛下生氣的離了宮,也依然在乎胡氏,誰都不能怠慢 !
“都明白了”李煭的語氣不容置疑,明明說出來的是問句,可聽起來就是在威脅他們。
“明白明白,奴才明白,一定好好伺候主子”,下人們磕頭如搗蒜,忙不迭的表示忠心。
李煭沒讓他們起來,要讓他們好好長個記性。
一進門,胡氏躺在榻上,面容憔悴,不施粉黛,即便如此,還是一眼便看出她清麗的容顏。
她早就聽見了外面發生的一切,只是那人的憐憫和施捨,她不想收,更不想要。
可來的是李煭,是李琂信任的兄長,胡靜連忙撐起身子,俯身問“煭兒,可是有琂兒的訊息了”
“還,沒有”,看著她的樣子,李煭實在不忍心說出這殘忍的事實。
胡靜垂下眼,身子一下子軟了下來,又倒在了榻上。
“琂兒,我的琂兒”
“你們下去吧”李煭趁機把下人打發走小聲說 ,“胡姨,琂兒沒死,也沒有真的失蹤”
什麼!
“真的,你說的是真的” 胡靜猝然間抬頭,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可是煭兒又不會騙她。
李煭見狀,連忙把那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我的琂兒,可憐的孩子,都是我的錯,若不是我一意孤行,他也不會為了我……”胡靜沒想到,自已最後還是害了孩子,如果自已不跟那人置氣,是不是……。
“之前為了讓父皇和皇后相信琂兒真的失蹤了,我才沒告訴你,只有你相信了,他們才不會懷疑,如今半月過去了,他們已然相信”
“胡姨,別太傷心,現如今知道了琂兒沒事,他也是為了您今後的生活能順遂平安,若是您一直這樣才是辜負了他的一片孝心”
“再者,他心思澄淨,待在皇宮只會磨滅他的心性”
是啊,誰的孩子誰知道。
胡靜淚眼婆娑 “對,對,煭兒說得對,我要活的好好的,讓他放心”
李煭拿出手帕,為她擦眼淚,“這就對了”
兩人又說了一會,胡靜多日來的擔憂沒了,周身輕鬆了下來,不一會她就睡了過去。
院裡的下人已經跪了一個時辰 ,滿頭大汗,臨到門口時 ,李煭開口 ,“起來吧”
“謝大皇子”
一向待人和煦的大皇子第一次懲罰了下人,看似丟失人心,實則樹立了威望。
胡靜沒有睡著,李煭走後,她就睜開了雙眼,平靜的看著頭頂赤金色的帷幔。
若是之前,她被人誣陷是不屑一顧,才導致母子分離,現在,她反而覺得李琂走了是一件好事,皇宮是個囚籠,猛獸,他不該在血雨腥風中度過一生。
胡靜感覺身體各處,包括腦袋多少空蕩蕩的,她什麼都不想要,什麼都不願想了,要說該做些什麼,怕是隻有報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