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微斜高照。

鎮國公府的車駕緩緩行駛在出京的路上。

馮雲馮清坐在車內相視而笑。

馮暮修在車馬側昂首揚鞭。

少年的意氣風發。

四周圍的護衛遠近各有護衛。

有黑衫,也有黑衫銀邊。

兩府侍衛護送,馮暮修都覺得自己可以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只是車內隱隱傳出來的對話聲,只叫馮暮修連大聲呼喊都不敢。

“又是咱們府裡的護衛,又是叔父家的護衛,這回可是防範周全。”馮清笑道。

“那也是以防萬一。”馮雲道。

“大姐姐不是說了麼,若非是因為三妹妹,三郎又怎麼會陪同。”馮清道。

“我覺得就是三郎想出城玩兒。”馮雲道。

“可適才三郎待三妹妹很是親近呢。”馮清道。

“那或許是因為我們打打鬧鬧的,能玩到一起。”馮雲。

“所以三郎待我疏離,是因為我沒能和三郎玩到一起?”馮清。

馮雲眨眨眼:“這,就要問三郎了。”

下一刻,車簾掀開。

馮暮修對上馮雲馮清兩雙含笑的眸子。

霎時間,馮暮修心跳如雷。

“三郎,二姐姐說你偏心我呢?”馮雲笑嘻嘻。

馮清嗔惱的瞪了眼馮雲:“胡說什麼,我哪裡說偏心,我是說若是我也同你們一樣習武就好了。”

馮暮修立刻搖頭:“這怎麼行,若是二姐姐也習武,那大姐姐不就更跋扈了?想著家裡頭沒能治得了她了!”

馮清眼中泛起清光:“三郎是說我能治得了大姐姐?”

“必須。”馮暮修重重點頭。

馮雲笑出聲:“你可小聲點兒,若是旁人聽到說給大姐姐聽……”

“我只跟兩位姐姐說,若是大姐姐知道,就是兩位姐姐害我。”馮暮修道。

“哈哈——”馮雲在車裡笑的直打跌。

馮清惱火的拍了下馮雲,對馮暮修道:“我相信三郎。”

“嗯,我也相信二姐姐。”馮暮修道。

少年郎君小臉兒圓乎乎的,和馮清記憶中那個長大的少年略有不同,可明明就是同一個。

馮清溫軟淺笑的放下車簾。

待車簾放下,馮暮修駕著馬兒悄悄的往前走了幾步,避開後面車內有可能看到他臉色的角落。

呼呼——

他比三姐姐可憐多了。

清心寺。

不管規模還是香火都遠不及西山寺,但也有不少的百姓信眾前來,西山寺太遠,又高,連皇室中人都常來常往,更多的百姓還是願意往清心寺。

鎮國公府的車馬在清心寺門外停下,寺內早有知客僧前來。

口中高呼佛號,稱主持稍後便來。

馮雲打量了一番。

清心寺有松柏相隔,雖不及西山寺涼爽,也是清幽雅地。

早就安排出去的哨探沒有發出訊號。

不是安然無恙,就是出事了……京都之內,不可能有後者。

所以是真的來上香?

很快,馮雲就不疑惑了。

隨同主持一同前來的還有一個她和馮清都再熟悉不過的人。

方和。

馮暮修揉了揉眼睛才相信自己沒看錯,連忙問。“方大哥怎麼在這裡?什麼時候來的?也是來上香的?”

方和名義上是僕,但自小與馮暮雨一起練武,馮暮修也以“大哥”稱呼。

方和分別向馮清馮雲馮暮修行禮,遂道:“郎君幾近痊癒,心念神佛保佑,特要我在京都四郊轉一轉,多拜拜佛,總不算失禮。”

“哎呀,這哪裡用方大哥親自來,告訴我就成,我替大兄拜拜。”馮暮修道。

“心誠則靈。”方和頷首,看向馮雲馮清兩女,“這段時候有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徹查京都內外,清除匪患,但也還是要小心一些。”

馮雲點頭:“還請轉告大兄,我聽話呢。”

方和抿著嘴角,又向馮清拱手,離開。

馮雲看著方和上了馬,很快身後聚集了三名鎮國公府的護衛,隨同方和一起策馬離開。

忽的,身側的馮清身形微晃。

馮雲連忙扶住:“二姐姐,沒事吧?”

“沒,沒事。”

馮清聲音輕顫,待馮清抬頭,馮雲發現馮清臉色慘白,唇角都幾乎沒了顏色。

方丈也是嚇了一跳:“施主還是先歇息一番,再行禮佛。”

“有勞方丈。”馮清垂首低眉。

……

清淨的禪房內,馮清閉目小憩。

一旁的桌前,馮雲托腮靜靜的看著。

剛下車的時候馮清的臉色還和先前並無不同,見到方和之後突然間的變色。

就像是被嚇到。

微有縫隙的禪房外映出冬憐的身影,馮雲走到門口。

床上躺著的馮清慢慢睜開眼睛,聽著馮雲出了屋子,關上房門。

方和為大兄祈福?

哪裡會這麼巧。

莫不是大兄知道了什麼……

門外,冬憐低語。

馮雲面露恍然。

她屬下前哨到達清心寺,就見到了方和一行人,方和幾人看似和尋常並無不同,可身上有血跡。

鎮國公府都是黑衫銀邊,輕易看不到血色,可隨同馮雲一起殺過人的護衛還是能輕易辨認出來。

方和也認出了馮雲派出的前哨,就隨同他們一起等在清心寺,直到她們到來。

暗哨訊息是附近有個匪窩被剿,當馮雲馮清她們到達的時候,官府正有人在那邊,暗哨也就沒有去查探。

這麼巧……

如果她沒猜錯應該就是方和他們處理的那個匪窩。

匪窩就在清心寺不遠。

而今兒她們正巧要來清心寺。

真不是一般的巧合。

一炷香後,馮清恢復了過來,入寶殿,經方丈誦經,祈福。

待馮清再出來,臉色一如往常。

“二姐姐,如何?”馮雲問。

“已然好了許多。”馮清道。

馮雲驚訝:“這般靈驗,那日後二姐姐可是要常來呢”

馮清垂眸:“心緒之情,外無不可持,一時可尋心寧,但也不能總是指盼。”

也就是說以後可能就不來了?

馮雲憨笑:“那以後二姐姐想來儘可喚我。”

馮清看向她,牽唇:“好。”

馮雲望著漸漸遠去的清心寺,忽道:“也不知道方和來這邊求的什麼,二姐姐知道嗎?”

馮清心頭一跳,搖頭:“不知。”

馮雲瞧著馮清,微笑。

她怎麼覺得小白花一清二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