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京華!”柳如依在熙來攘往裡一下子就瞅見他,這身紅衣實在奪人眼。

客京華轉過身,換了身碧玉翠煙衫的柳如依正疾步向自己走來。

柳如依硬塞了一袋桃酥給客京華:“訥,這個給你,當昨天的謝禮。”

陳清目光掃過柳如煙腰間那把九寸長刀,著裙耍刀只謝不賠,這柳如依是個嬌橫的妮子。

沒等客京華反應,柳如依先問他:“誒,你去哪裡?”

“我去戰神峰?”客京華回答。

柳如依一聽是自己爹爹的地盤就來興了,“你去戰神峰幹嘛?”

客京華如實道:“我去拜師。”

“你有信物或者舉薦物嗎?”柳如煙上下打量著他。

客京華搖頭剛想開口問要怎麼得到這個信物,柳如依便從髮髻間拔出根纏絲金簪插他發裡:“你到時候拿著這個簪子給我爹爹看,就能當他徒弟了。”

頭頂金簪的客京華笑道:“多謝柳姑娘了。”

柳如依瀟灑地擺擺手:“這有什麼的,我還要去仙台山,走了哈!”,說完她就大步流星地跑開了。

“我還沒給錢呢!”客京華朝她喊道。

柳如依瀟灑地揮揮手臂,豪邁道:“不用啦!就當送你了!”

陳清伸手從客京華的髮間抽出簪子:“和你挺配的。”

客京華接下簪子將其放進錦袋裡,問他道:“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走?”

陳清指指旁邊:“先出東柳坡再到萍洲,先往這邊走。”

兩人走了半個時辰,陳清停下來看向另一邊:“再是這邊。”

再走一個時辰之後兩人遇到一個岔路口,陳清側眸問身旁的客京華:“選選看嗎?說不定就對了。”

客京華隨便指到左邊:“這條嗎?”

陳清只是含笑道:“再想想?”

客京華又指向右邊,挑眉看著陳清。

陳清握住他的手腕拉回左邊:“這條,堅持本心。”

客京華被他逗小孩的行為弄得一時語塞,邁開腿就走。

“你錦袋裡有乾糧嗎?再往前就少有人家了。”陳清問住了他。

客京華點頭道:“這些自然是備足了。”

又過了一個時辰,客京華拉住陳清的袖子:“你不累嗎?”

“你累了嗎?”陳清不答反問道。

客京華取下小小一個的錦袋遞過去:“你拿著先。”

陳清攤開手掌去接,一下子險些沒拿穩。他用手估摸著重量,竟然有三百來斤。

客京華把平安往草地上一扔,席地而坐道: “帶個這玩意走了這麼久,反正我累了。”

陳清聽到平安落地的悶響,掂量著至少也有一百斤。

客京華這是扛了四百斤的物件走了大半天,也就天生神力的靈霄一族吃得消了。

地上的客京華對他伸出手:“這太重了,你給我吧。”

陳清好奇裡頭裝的東西所以沒急著給他:“我幫你拿些乾糧出來吧”。

隨後他就從錦袋裡翻出了鍋碗瓢盆柴米油鹽以及各色調味品,鍋還是一口閃燦燦的金鍋,就是沒有一樣能直接吃的。

“...”兩人同時一言不發,難怪這麼沉啊。

“那個時候我爹本來還想給我帶個廚子出來的,我沒要。”客京華先發聲打破寂靜的氛圍。

陳清乾笑兩聲:“有火就能吃上飯。”

話音方落,大晴天就開始打雷。

“看來要下雨了。”客京華仰頭看向天邊大片壓過來的烏雲。

陳清皮笑肉不笑道:“那要不咱們先找個地方躲雨?”

客京華迅速起身將眼前成堆的雜物放進錦袋,拉著陳清躲到樹下。

這場雨下得急,細密的雨腳穿過疏鬆的樹葉微微暈溼了兩人的衣裳。

客京華抬手感受到垂落在掌間的溼潤,心中感慨道:還不如找個洞鑽進去。

陳清眼角的餘光瞟見他那怏怏的模樣,側身過來柔聲道:“我記得附近有一處溫泉,雨停了之後一起去嗎?”

“好啊。”客京華應聲抬頭,臉上揚著一絲笑:“這些你都記得,不愧是人體指南針。”

陳清扯起嘴角:“過獎過獎。”

話匣子一開,客京華的嘴就難閒住了:“陳清,你知道柳姑娘要去的仙台山是哪裡嗎?”

陳清心裡輕嘆口氣:“如今天下奇人異士四分勢力,東有武侯門西坐仙台山南歸八旗閣北鎮戰神峰。但靈脈覺醒終究是萬里難挑一,世上九成人依舊隸屬於朝廷管轄。”

“那這四方坐鎮勢力有何不同?”客京華聽的很有興致。

陳清娓娓道來:“術業有專攻。戰神峰細選宗重鬥士,仙台山精挑異奇術士,武侯門專養信淬武士。”,

“那八旗閣呢?”客京華最在意還是他爹這個八旗閣閣主。

八旗閣雖海納百川各行各業,但最先使其發家致富的定是一手巧奪天工的鑄器之術。陳清半垂眼簾想了片刻後,抬眸道:“打鐵匠士?”

為什麼到他爹這裡就是鐵匠了,客京華並非覺得不妥,就是相較其他勢力而言確實有點突兀了。

“論才略,我倒覺得令尊是四方一絕。”陳清真心實意道。

說是四方勢力與朝廷同穩天下,實則八旗閣與皇室共營四海。今年才四十有餘的客多多能坐穩這個位置,要是沒有通天高明的手段恐怕早就摔的屍骨無存了,最令人津津樂道的莫過於他十六歲便迎娶當時的第一烈女——齊昭煬。

想到這裡,陳清瞄了一眼倚在樹幹上的客京華,烈女當真怕纏郎?

抱著平安的客京華站直身子:“雨停了,我們走吧。”

陳清默默收回視線:“好,隨我來。”

兩人在這片荒蕪中尋到一處狹窄的山洞,入口只通一人進。

客京華彎腰探身到洞口,回眸道:“我先去探路,喚你你再進來。”

過了半炷香還沒傳來什麼動靜,陳清心下一緊,不會在裡面迷路了吧?

正當他低頭打算進去,一隻成拳的手驀地伸出來。

“真好有隻野兔在裡面,我就順手抓了。”客京華躬身走出來,見一臉驚魂未定的陳清好奇道:“你怎麼一幅鬼上身的表情?”

方才險些毀容的陳清眨下眼:“以為你丟下我跑路了,心裡慌的”

客京華拍拍胸脯:“放心,我認不得路,跑也跑不遠。”

陳清恢復一貫的笑貌:“那我們進去吧。”

洞裡面還是挺寬敞的,霧氣氤氳的溫泉足以容納四五人。

陳清脫去外袍,解內襯時聽到客京華喊他:“陳清,再慢點要感冒了。”

陳清循聲轉目笑容瞬間一僵,客京華已經衣服全脫泡在了水裡。

客京華下半身浸在水裡只露出皎白勁瘦的胸膛,他雙手掬起一捧水往臉上撲,末了一滴晶瑩的水珠從他的下巴滑落陷入突出的鎖骨之中。細瞧的話,他左鎖骨處竟然有一顆赤如朱的緋痣。

陳清略顯急促地移開雙目,抬腳緩緩走近水裡。

客京華游到他身側雙臂交疊搭在邊巖上,好奇道:“裡衣這樣粘在身上好受嗎?”

兩人之間就隔了半尺,陳清望過去連少年被水潤成一簇一簇的纖長睫毛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習慣了。”陳清撇開眼,問道:“你平常養膚嗎?”

“沒啊,怎麼了嗎?”客京華道。

“膚若凝脂,美白如玉。”陳清出自真心地調侃起來:“我還以為你家的珍珠膏是你代言的。”

一談到這個珍珠膏,客京華腦中全是客多多抹粉塗脂的樣子,不由推拒道:“別了,要代言也只能是我爹親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