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南初暖,故地重遊相愛。兩人不做過多停留,急著去趕一場春桃花開。

玄衣馬尾的少年笑著問舟子:“老伯,那萍洲玉水還靈驗嗎?”

舟子擺了擺手,悠然道:“現在誰還信那玩意啊,大家只講一個心誠則不離。”

江面忽漲水潮,客京華扶住丞柒的細腰,悄聲提醒道:“小心。”

舟子偷偷瞄了眼這兩個年輕男人,總覺得在哪裡遇到過。

“伯伯,第一樹枇杷吃不嘍!”一襲江風攜著靈動清脆的水鄉女音蕩進眾人耳中。

舟子扯著嗓子回喊道:“秀喲,我渡了客先!”

秀兒站在岸邊,腕上提著袋黃燦燦的枇杷,“給你留點嘍!”

轉身欲離之際,秀兒的餘光捕捉到了什麼,隨即瞪大眼凝望著舟子船上的兩名渡客。

客京華朝她揮揮手,打招呼道:“秀兒姑娘,好久不見!”

秀兒激動地晃了晃手裡的枇杷袋,吆喝道:“小郎君,快來吃枇杷咧!”

待秀兒真正看清楚客京華後頓感不可思議,她支支吾吾道:“你..你怎麼長成這樣啦?”

客京華咧開嘴揚起一個明媚的笑,“怎樣啦?”

秀兒雙頰倏然飛紅,小聲嘟囔道:“又俊又高,不得了喲。”

丞柒見狀微微挑眉。

“神醫!”秀兒一眼認出了後面的丞柒,興奮道:“你倆還在一起啊!”

客京華一把摟過丞柒的肩,理所當然道:“我可是他的鏢師,肯定要貼身保護僱主啊。”

秀兒拖著尾音“哦”了聲,詢問道:“你們為何又到萍洲來了?”

客京華答道:“趕路經過。”

聞言,秀兒熱情邀請道:“這天也不早了,你們來我家歇一晚噻。”

客京華還沒來得及張嘴,丞柒已經一口答應下來了,“那就有勞秀兒姑娘了。”

三人走回去的路上只有秀兒在嘰嘰喳喳講個不停。

她探頭湊到客京華身側,嬉笑道:“你送的那把刀剖魚切菜都好使,我每天跟著那本冊子上面瞎比劃,如今腰不酸腿也不疼啦。”

客京華給她比了個大拇指。

秀兒一下挽住他的手臂,歡喜道:“我釀了些梅子酒,等下炒幾個好菜配著吃。”

客京華本能地往丞柒那邊瞟了眼,沒想到剛好撞上他笑眯眯的視線。

“秀兒姑娘請自重。”客京華忙不迭地抽出手與秀兒拉開距離。

秀兒瞧他這慌慌張張的模樣,不禁好奇道:“小郎君你這是有相好啦?”

客京華脫口而出四個字:“我有妻室。”

“呀!”秀兒大吃一驚,納悶道:“你有妻你還跟著神醫四處浪啊?”

“我..”客京華一時語塞。

丞柒自然而然地接過話頭,“秀兒姑娘,你莫為難小郎君了。”

秀兒癟了癟嘴,無奈嘆息道:“也是,誰留得住江湖浪子啊。”

丞柒笑而不語。

秀兒認真想了片刻,唸叨道:“好在我丈夫能陪著娃子和我。”

客京華面露疑色。

秀兒眼中浮現出一絲柔情,“才三個月,可鬧騰了。”

不一會兒,秀兒領著他倆來到居所,那是一方青磚黑瓦的傍水農家。

秀兒手作喇叭裝,衝屋子裡喚道:“牛二哥,迎賓哩!”

一個憨厚的健碩男人急匆匆跑到秀兒身邊,擔心道:“摘枇杷時磕著碰著了沒?”

秀兒自信地拍了拍胸脯,“爬樹一點事沒有。”

牛二哥長舒一口氣,“沒事就好。”

秀兒清咳兩聲,向他介紹道:“這兩位是稀客,你好生招待些。”

牛二哥使勁點點頭,“我燉只鵝再燒只雞。”

秀兒將一整袋子新鮮的枇杷塞到客京華懷裡,交代道:“先去客房歇著吧,晚些我再叫你們出來吃飯。”

兩人來到簡易的宿處稍作休息。

丞柒斟上杯清茶淺抿一口,柔聲道:“枇杷好吃嗎?”

“挺甜的,你嚐嚐。”客京華送了一顆剝好皮的枇杷到丞柒唇邊。

丞柒低頭咬了一口細膩多汁的枇杷肉,沒咀兩下便評了個“酸。”

客京華一口吞了剩下的枇杷又遞了塊果脯到丞柒嘴邊,“快壓壓。”

丞柒叼過果脯,細嚼慢嚥。

客京華湊近些問道:“好點沒?”

四目相對那一刻,丞柒忽然吻了上去,甜滋滋的果味迅速在齒間蔓延開來。

一吻結束,丞柒意猶未盡地舔了下少年溫軟的唇瓣,“好多了。”

客京華一張俊臉飛快從頭紅到尾。

丞柒伸手搓了搓他紅透的耳垂,失笑道:“還害羞呢?”

“吃飯啦!”秀兒雙臂一展奪門而入,催促道:“好菜好酒,快來快來!”

萍洲的菜系偏辣,一桌子菜基本上全撒了紅彤彤的米辣子。

秀兒見丞柒夾菜甚少,小心翼翼道:“神醫,我做的菜很難吃嗎?”

“怎麼會呢。”丞柒搖了搖頭,溫聲道:“只怪我胃口不好。”

秀兒略顯沮喪道:“要知道你吃不慣辣子,我也不會往裡添了。”

丞柒只道:“秀兒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夕陽西落,暮色漸濃。

丞柒披著袍子倚在窗邊,手中還握著一個小酒蠱,裡頭裝的是煮熱的梅子酒。

客京華推開門闊步走到丞柒身前,杏眼裡盈著許許睛光,“方才秀兒姑娘教我制蜜餞釀果酒,我一個不落地全學會了。”

丞柒輕啄一口蠱中香酒,不鹹不淡道:“秀兒姑娘倒是心靈手巧。”

“她還和我說...”客京華話到一半被酒蠱抵住了下唇。

隨後,丞柒稍加抬手將剩下的梅子酒一併倒入客京華嘴裡。

喉口間突然湧入溫酒,客京華下意識吞嚥起來,喉結不住地上下滑動。

丞柒勾起菲薄的唇,漫不經心道:“她說什麼了?”

客京華怔怔的道:“開春天燥,少吃寒食。”

丞柒笑眯著桃花眼,似笑非笑道:“你和秀兒姑娘聊完了嗎?”

客京華木訥地眨了眨眼。

“既然如此,那也該輪到我了吧。”丞柒說罷邁開長腿一步步逼近客京華。

客京華暗覺不妙,腳下一退再退最終倒在了軟乎乎的床榻上。

丞柒直接跨坐在客京華腰間,居高臨下道:“我方才也記起了很多事,正好和你好好聊一聊。”

客京華撐起上半身,盡力放平聲線道:“一定要在床上聊嗎?”

丞柒玩味地捻著他的小辮子,含笑道:“你推開我就是了。”

客京華抿了抿嘴,試探性問道:“那我今晚還能進這屋嗎?”

丞柒僅是噙著一抹曖昧的笑意與他對視。

客京華羞怯地撇開眼,悶聲道:“你說吧,我不逃。”

丞柒薄唇輕啟:“你先前叫我娶秀兒姑娘。”

一句話令客京華如遭雷擊,他乾笑兩聲企圖解釋道:“童言無忌,你別當真。”

“哦?”丞柒饒有興致地挑起他的下巴,戲謔道:“難不成那些話都是哄我的?”

豈料下一秒,客京華猛地翻身將丞柒壓在身下,目光灼灼地盯住他,“我哄你就不會騙你,一定說到做到。”

丞柒眸底的笑意越發深邃幽暗,他貼到客京華耳邊,悄聲道:“床上你要怎麼哄我啊,小郎君?”

客京華當即堵住他這張撩火的嘴,吻的又狠又兇。

萍洲夜,涼如水。床笫情,熾若燎。

丞柒霧眼迷離眸若春水,少年滾燙強烈的慾望險些將他融化在了月色裡。

丞柒耐不住作祟的情愫,一聲聲嬌喚著“相公”。

客京華俯首親了親他的眉心,承諾他是他此生唯一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