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宴前夕,宗主堂內一派旎亂風光。

一名半裸的女弟子乖順地趴在孫羽竹懷裡,嬌滴滴道:“宗主大人,你娶了妻可還會來找我?”

孫羽竹用力摟住她,一臉賊笑道:“那個野丫頭不過是柳雷的棋,怎麼會算是我的妻呢?”

女弟子的指尖遊離在孫羽竹的胸膛,柔媚道:“野丫頭也算是有福氣,能做您的枕邊人。”

孫羽竹得意地翹起鼻子,“我之後就把她鎖在那個別院裡頭,再來娶你做我的妻可好?”

女弟子眯起狐眸呵笑兩聲,嫵媚道:“宗主大人您一定要說到做到啊。”

與此同時,那座偏僻的別院裡集結客丞柳三人。

急地焦頭爛額的柳如依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嘴裡碎碎念道:“我才不嫁給那個又老又醜的瘦猴子,我寧願去死我都不嫁給他,為什麼我爹還不來接我...”

丞柒瞥了眼桌上的甜點盒,隨即捏上一塊杏奶糕遞到客京華嘴邊。

客京華自然而然地叼過杏奶糕,好吃到連連點頭。

“你倆不會是來笑話我的吧?”柳如依扭頭看向其樂融融的兩人,厲聲道:“客京華你都快比你哥高了怎麼還要他喂?”

客京華認真想了想,“哥哥喂的好吃些?”

丞柒聞言險些失笑。

柳如依翻了個白眼,鬱悶道:“你們兄弟倆不是神通廣大嘛,快幫我出出主意啊。”

客京華細細咀嚼著點心,含糊不清道:“逃婚?”

柳如依呵斥道:“笨!你拿我柳家的顏面置於何地啊?”

客京華嚥下點心,疑惑道:“難不成你還指望有人搶親啊?”

柳如依乾咳幾聲,張張嘴話沒說出口就被打斷了。

丞柒慢條斯理地斟上茶,漠然道:“我弟早已情繫別家,柳姑娘另尋高人吧。”

柳如依迅速偏過臉,嘴硬道:“誰說我一定找客京華啊。”

“小娘子,為夫來啦。”門外忽然傳來孫羽竹的聲音,客京華眼疾手快地拉起丞柒躲到屏風後。

柳如依顰起秀眉,沒聲好氣地質問道:“你來做什麼?”

孫羽竹徑直推開門進來,悠嘆道:“你在院裡待了一天,為夫怕你無聊來陪你了。”

柳如依被他膈應得慌,但終究是心裡有所顧慮,沒有立刻叫人滾蛋。

孫羽竹帶上門,一步步逼近柳如依,“為夫也並非想要關你,可若是不這樣你不乖啊。”

柳如依看著他這張猥瑣的臉就想吐,忍住噁心道:“你逾禮了,還不快回去。”

孫羽竹停在她跟前,死皮賴臉道:“我和我未過門的娘子聊兩句,談何逾禮?”

屏風之後,客京華也算是見識到了孫羽竹卑鄙無恥的本性。

丞柒眯縫起了下桃花眼,剛欲開口便被客京華捂住了嘴。

客京華盯住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丞柒點了點客京華的手,示意他鬆開。

客京華立馬放下手,繼續專心致志地聽牆角。

誰料丞柒直接往前跨了一步,整個人緊貼在客京華身上。

客京華不由提醒道:“別鬧。”

丞柒隨便找了個蹩腳的藉口,“我怕。”

冷香絲絲縷縷地縈繞在少年的鼻尖,客京華背抵在屏風上,心裡一遍遍默唸靜心訣。

丞柒眸底泛起輕佻的笑意,附在客京華耳邊悄聲道:“相公。”

客京華一張俊臉騰地紅到耳根,先前唸的靜心訣悉數作廢。

丞柒還嫌不夠似的,抬手揀起客京華的長生辮,親暱地吻了吻髮尾。

客京華如遭雷擊,隨即雙手合十低聲懇求道:“求求你了,不鬧了好不好?”

丞柒垂眸對上他這雙委屈巴巴的杏眼,差點笑出聲來。

屏風外,柳如依正聲告訴孫羽竹:“我不嫁你,孫羽竹。”

孫羽竹面無表情地俯瞰著柳如依,語氣森然道:“柳如依,你可別不知好歹啊。先前應山雪護著你,現在可沒人護你了。”

柳如依絲毫不懼地仰起頭,咬牙切齒道:“我是柳家的獨生女,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嫁給一個人渣。”

孫羽竹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很是不屑道:“你爹把你賣給我以攀附仙台山,現在應該是你求著我娶你吧。”

柳如依不可置信地搖著頭,在她眼裡柳雷絕不是這樣薄情寡義的人

“想來你也清楚,不然為什麼還不逃呢?”孫羽竹俯身在柳如依頸邊,神態仿若一條陰險奸詐的毒蛇,“要好好聽從父命啊,柳家獨生女。”

柳如依全然呆滯,眼中僅剩下一片迷茫。

孫羽竹直起身子,滿不在乎道:“敢跑你就跑吧,我也不攔你。反正顏面掃地的是你柳家,與我何干呢?”

一語正中柳如依的下懷,幼年喪母的她如今最害怕的莫過於父親的失望了。

待孫羽竹離去後,客京華率先走出屏風。

柳如依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哭的梨花帶雨。

客京華默默取出丞柒的帕子遞給她。

“憑什麼啊...為何上天偏要戲弄我...”柳如依抹去滑落的淚珠,苦聲嗚咽道:“我又沒做錯什麼..憑什麼對我這麼壞啊...”

她怨她恨卻半字不提逃,少女困於愛情囚於親情,成長中的每一筆愛在此刻化作棘鞭將她撻得遍體鱗傷,抽絲剝繭的疼太過悲悽,她仍舊堅信柳雷是一個偉岸的好父親。

柳如依死死揪住客京華的褲腳,哆嗦著唇抽泣道:“我要去見我爹...”

客京華走到門邊,緩緩抬起手,眸中逐漸金光流轉。

在磅礴浩蕩的韻力施壓下,仙台山數百道高階錮陣頃刻間分崩離析。

柳如依懷著最後一絲希冀,奮不顧身地跑出了別院。

客京華牽起丞柒的手,而後邁開步子跟上去。

兩人皆是不愛走正門的主兒,客京華毫不費力地打橫抱起丞柒,縱身一躍輕鬆過牆。

柳如依心急火燎地趕到西廂房,一腳蹬開房門,“爹!”

這突如其來的動響給正在閉目養神的柳雷嚇一跳,“小依?”

柳如依來勢洶洶地衝到他面前,“爹,我不嫁孫羽竹!”

柳雷額角跳了跳,竭力放緩聲線道:“胡鬧,婚姻大事豈能兒戲。”

柳如依垂下頭,悶悶不樂道:“難道我就不能選我喜歡的嗎?我就一定要嫁給孫羽竹嗎?”

柳雷長嘆一口,沉聲解釋道:“除了客家小子,孫宗主就是最佳人選。”

屋外偷聽的客京華不自覺地蹙了蹙眉,怎麼這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事還能扯上自己?

身後的丞柒見狀哼笑一聲,說不上來的戲謔意味。

客京華當即轉身,脫口而出三個字,“我沒有。”

丞柒漫不經心地挑了挑眉,並未多言。

“爹你好歹也替我著想一下啊。”柳如依攥緊拳頭,熱淚再次充斥眼眶,悵惘道:“我甚至都不瞭解他,怎能和他結為夫妻啊?”

柳雷起身伸出手想去撫摸柳如依的頭,無奈道:“爹這都是為了你好啊。”

“騙我,你騙我...”柳如依踉踉蹌蹌地退了兩步,忍無可忍地怒吼道:“我只是你用以謀權的工具罷了!你根本沒有在意過我的感受!”

說罷,柳如依強憋淚水,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廂房。

丞柒拍了拍客京華的肩,“快去追。”

客京華二話沒說,閃身去追柳如依。

片刻後,丞柒面上的笑意蕩然無存,冷聲道:“耍小聰明也要有個度吧,柳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