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屬於李氏家族中一分子的李信有自己的想法,他心知肚明別人吃肉他連湯都喝不到,所以江淵的死活他不是很在乎,既然其他人都在競爭那京城的天子之位以及長生秘密,那他就另闢蹊徑做個逍遙富人,有了錢財就能招兵買馬,即使坐不得天下王位,統治一州做個土皇帝也不是不行。

翹著二郎腿坐在書房中小憩,李信很是舒坦,管家端著托盤前來送來養生茶,奉茶之後管家站在一邊開始稟報今天的訊息,其中包括江淵醒來,姑蘇難民增加,張萬三救濟民生不再用盡全力。

李信悠哉悠哉地聽著稟報,除了江淵醒來的訊息讓他動了動眉毛之後,其他訊息都未能引起他任何波動,手上蓋碗茶放在桌子之上,他笑著道:“江淵這人的缺點太明顯,吃過如此多的虧仍舊是不長記性,若是換做我來執棋,反掌便可將其鎮殺,天子,太傅都在追求那虛無縹緲的長生,他們就沒有腦子想想,若是江瀾說的為真,他為何要擁兵數十萬還心甘情願的死在北邊境,我那族兄也是傻子,為了一個女人就放棄大好前程,他可是真正的天潢貴胄皇親國戚,一個女人而已,坐上了那個位置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廢物一個!不過張萬三這人倒也不是傻子,還能明白吃力不討好的事兒不能幹,不過這時候懸崖勒馬也是趕不及了,李某做的局,怎麼能這麼輕易就被破了,想要在我的眼皮底下將姑蘇籠絡成鐵板一塊,哪裡有那麼容易?”

李信自言自語,他覺得李希佩坐擁如此好的資源不知利用,簡直就是腦子被驢踢了,他那族叔隱忍這麼多年不發,就連剛到京城時候也是低調著任人拜服,李希佩怎麼就不明白其中用心?若不是念著其長輩的養育之情,他早就動手弄死李希佩了,這種廢物,不配在日月教待著。管家聽其說完之後才繼續開口道:“老爺,現在張家有人已經開始挑選難民為他們家做事兒了,挑的大多是青壯年,您說,其中是不是那個叫江淵的在背後搞什麼小動作?”

“小動作是肯定有的,江淵把我們都當成傻子,做工挑選青壯年,他就差直接將招兵買馬寫在腦門上了,告訴下面人,讓他們給辦做手下人找點事兒,不要讓其順順當當的,江淵的命,必須是我拿捏著才能安心,有機會本公子也想看看這位世子跪在地上求我的場面!”

說到後面,李信滿臉得意,似乎江淵已經在他的掌握之中,管家聽著自己老爺的安排默不作聲,這麼些年,他也已經習慣了李信的嘴上功夫,他家老爺如此說話固然有吹牛的嫌疑在內,江淵能夠在人人算計的計謀中保住性命,除了執棋人沒有下絕對的死手之外,更多的還是這位IE江公子身後有人,身上也有真本事,若不是為此,那李玄黃在第一次反叛之時對江淵身份毫不知情,但凡天下第一箭手謹慎一點,現在也不會再有江瘋子這個名號,只能說眾人都在傳聞中低估了江淵,他家老爺也是,流言不可信啊,這麼簡單的道理,怎麼這世間人就是不明白,分不清呢,是因斷章取義而死之人還少,還不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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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氣橫秋的孫思樸在張萬三為他專門開的一間藥鋪中坐著當老闆,累了一天的徐鵬萊三人路過後心中不爽,進門去討要說法,結果被孫思樸一頓輸出,懟的羞愧難當。

“世上事不能都稱心如意,那樣活著就沒什麼意思了?你們才幹了幾天,掙了多少銀子?我大哥掙錢就容易了?錢輸完了就自己掙,就算是你們說破天,也是這個理兒”

“姓孫的你站著說話不腰疼!”

徐蓬萊氣的要死,掐著腰大喊,孫思樸倒是一點不激動,揹著手如同一個小大人站起身來道“這是我大哥說的,你覺得不對找我大哥理論去,而且賭錢一事也是你們提出來的,沒錢了,你們不去掙,我大哥可不會平白無故給你們,有付出才有回報,這也是我大哥說的,坐享其成是好啊,但你得有本事啊,徐蓬萊,你跟我說說,你會什麼?”

“你你你!”

徐蓬萊氣的七竅生煙。

“行了行了,別打擾我做生意了,小福子,你少跟著蓬萊瞎混,他就是一半導致,到時候張叔來看你,發現你跟著江大哥好的沒學,只學壞的,回去打爛你屁股!”

年紀最小的小福子臉色忽然煞白,徐蓬萊見狀馬上接道:“你少跟我挑撥離間,小福子,咱們走,他說的都是騙你的!”

言罷,徐蓬萊拉著小福子就走了,阿衡苦笑著看了孫思樸一眼,後者微微一笑坐回原位。

已經開門三天的他一共治了三個病人,賺了十七個銅板,刨除成本賺三個銅板,若是如此下去,一個月就能賺三十個,到過年的時候也能有些積蓄了,其實他並不差錢,江淵給他的錢財夠他天天花,花十年也花不完的,但是他不想一直用自己大哥的錢,他想讓江淵看看他能掙錢,也想在今年過年的時候,拿著他親手賺的錢,給自己的大哥買份禮物,給他的師傅燒點紙錢和假人,他師傅終身未娶妻,估計都不知道美人端茶遞水暖被窩的滋味,如今他不用再過苦日子,也能掙錢了,他要讓自己的師傅知道這件事,讓其在下面也享享福。

“........”

江淵一天大概有三個時候會出現頭暈和幻覺,早上起床,晚上睡覺,以及半夜醒來之後,這種怪異的感覺遲遲沒有消失,這讓本就有所擔心和猜測的他更加惶恐不安,這就如同一個活著的人得了重病,雖然活蹦亂跳的,但醫生卻告訴你會隨時死亡,心裡被埋了這麼一個種子,擱在誰身上都不好受,這還不同於你確切的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死,畢竟後者讓你有了心理預期。

張詩雨並不知道江淵心中所想,自打其醒來之後,她幾乎每天都黏在其身邊,頗有些之前楚一一的味道,之前並不想相夫教子的張家大小姐現在像變了一個人,竟是想著給江淵生個孩子,然後每天陪著自己的這位相公,這個想法一出來,她自己就被驚訝到了,可一想到以後能日日和江淵在一起,她覺得這件事值得期待。

晚上睡覺時候,江大公子和張詩雨的聊天已經成了日常,在得知了張詩雨這麼些天是如何過的,而張景雲又是怎麼摔斷腿的之後,他對清江南這個地方的日月教成員,印象非常不好,特別是蒼靈調查出了瘦高男子確實是日月教的死棋之後,他更是想將其斬盡殺絕,需要從長計議的事情江大公子一般不在晚上做決定,懷中女子睡著之後,他也閉上了眼睛。

一夜無話,翌日清晨,張萬三前來找江淵去書房談點事情,不知有何事的江大公子對於自己這個岳丈很積極,畢竟以後就是長輩了,沒大沒小,自然不行。

來到書房之後,張萬三已經等候多時了,本該是底氣十足的姑蘇首富從沒想過有一天他要嫁女兒還需要跟人商討,看著一襲藍白相間長袍在身的江淵,他負手中氣十足的在江淵行禮之後道:“江淵,今天我找你前來是為了婉兒的事兒,我知道你和婉兒情投意合,甚至是私定了終身,但婉兒終究是個姑娘與男人不同,你在張家也住了一段時間,最近府邸中流言四起,多是說婉兒不檢點的,所以我要問問你,你打算何時迎娶婉兒進門?”

直抒胸臆的張萬三知道江淵是個什麼脾氣,彎彎繞繞反而適得其反。

“我...”江淵忽然糾結了,因為他不止有一個紅顏知己,楚州城有個楚一一在等他,楊家還有個楊清照,按照古代習俗娶妻是要分大小的,他不想三人為此心中有個隔閡,張詩雨和楚一一還好說,可楊清照的性子卻不容易說服。

“江淵,你難道根本就沒想過跟我女兒結婚?!”

張萬三忽然脾氣上來了,嚇了江淵一跳,後者趕忙搖頭想要解釋,卻聽得張萬三再又道:“十月初一是個好日子,若是你真的喜歡婉兒,我就做主十月一讓婉兒入你江家大門,景雲那孩子也跟我說了他的心思,正好讓他在那天訂婚,張家也算雙喜臨門,若是你不願意,那就不要在和婉兒如此親近了,我家女兒以後是要嫁人的,不是嫁給一個浪蕩子”

一甩袖子的張萬三心中咚咚打鼓,以江淵現在的能力,做他張家的女婿綽綽有餘了,可他不能只看江淵能力而忽略了自己女兒的感受,他張萬三是生意人沒錯,但是嫁女兒不是做生意,男子好不好是主要的,其他的都可以靠後站一站。

“那就依照岳父所言”

江淵騎虎難下,點頭同意,其實他是想在京城結婚的,並且要搞一場前無古人的婚禮,但現在看來,是有些難了。

“哈哈哈哈,好!”張萬三開懷大笑,拍了拍江淵的肩膀就直接出了書房,竟是把他直接晾在了一遍,如今已是九月二十二日,這一眨眼他就要結婚了,江大公子現在還有些懵。

江淵從書房中出去了之後,就和張詩雨說了一聲出了門,他先是去了大別院中交代了一番將士們,然後又去見了霍言等人,最後他去了藥鋪看孫思樸,一切忙完之後,已經接近中午,回到張家府邸吃飯,他在心中默默算著時間。

霍言與蒼靈作為指揮人,帶著三千精兵對日月教之人展開追捕,有錦衣衛輔助,找到這些人的藏匿之地易如反掌,日月教的人勝在多,但也敗在多,俗話說尾大不掉,日月教不可能將所有人集合在一起,分散是他們安置手下的唯一方式,而江淵就是算到了這一點,計劃正是逐個擊破,三千精兵打兩萬普通人自然是難的,可如果是一二百的小隊伍,五十精兵一組便足夠了,三千人,分成了五十五組,多出來的五個隊伍抽小隊長,剩下的所有人再跟著霍言蒼靈,很簡單的策略分工明確,兩個時辰左右,姑蘇城外的空地之上就多了不知多少人抱頭蹲著雙手被捆綁之人。

李信自信的以為江淵只有一點人數肯定是不敢和他作對,可他算錯了,江淵不但敢,還打過了,流民難民中的許多青壯都入了江淵旗下,他們每天只需要學習如何生存,如何綁人,如何分工,一天兩個時辰訓練其它時候都可以休息,並且每天都能吃飽飯,江淵手下人實際上已經有了七千人左右,不過有許多是充數的,日月教的人雖多,其實呢,都是水分,這些人名義上是將士,事實上,他們只有一個名號,甚至是武器他們都不曾擁有,家裡祖上有個鐵器的還好,腰間還能別個殺豬刀,家裡沒有的,那就真是赤手空拳只有一雙拳頭。

在高手的眼中,刀槍棍棒,斧鉞鉤叉皆是能上手殺人的武器,如霍言這般更是折枝拔草皆可作劍,可天下到底還是普通人多,二流高手就已經能在山頭與州府太守叫板,若是一流高手,不出意外隨便都能讓天子封賞個四品棍棒教頭的官職。

日月教多是由百姓組成,面對江淵的精兵基本沒有還手之力,李信的這條路走得沒有錯,只不過是選的地方不好,底子太薄,否則江淵都要擔心李信會不會成為下一個統一天下,身披龍袍的天子。

霍言直搗黃龍,當時的李信還在床上發洩慾望剛完事沒多久,他就被霍言的粉色長劍架在了脖子之上,在其身邊還有一個一臉嫌棄的紫衣女子,他蒙羞怒的喊了一句“大膽!”想要問這些人的身份,還沒說出下文,就被提劍男子一劍橫拍在了臉上,血肉瞬間炸開,他發出痛苦慘叫。

“你和他有仇為何不直接殺了?”

一襲紫衣的女子並不避諱裸露上身大腿的李信,霍言長劍抵在其喉嚨處讓其不敢再出聲,他輕聲道:“是有仇,但少爺沒說讓我殺了他,以下犯上不好”

昨天還揚言要讓江淵跪在他面前認錯的李信聽的瞪大雙眼恐懼至極,好在粉色驚鯢長劍並未再前進一分,後知後覺明白這人不敢殺自己的李信在兩人要綁自己的時候,忽然一把抓住了長劍,手上臉上鮮血駭人,他瘋狂大喊讓兩人的主子來見他,霍言轉劍削去李信半個手掌,然後屋中就傳出了滲人的慘叫,霍言臉色不變的甩掉浮於長劍上的血珠,收劍入鞘他道:“我家少爺在休息沒空見你,還有,閉上你的嘴,否則下一劍我不介意讓你人頭落地!你什麼身份地位,也配我家少爺親自出面?”。

李信偃旗息鼓,呲牙咧嘴的被綁住了雙手,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管家雖然從未輕看過江淵,可他仍舊是沒有預料到今天的慘狀,他不明白江淵怎麼敢這時候露出底牌,難道其真的一點不擔心天子會派兵將其討伐,還是其早就知道了天子現在根本騰不開手對付他?

沒人能給他答案,晚飯之前,霍言帶著李信先行回去,蒼靈則是繼續帶著隊伍走街串巷抓人,而且這位紫衣女子從不過問態度,一腳踹開門之後,就直接將人扣押,那種手段,雷霆萬鈞。

一路上絲毫不敢說話的李信衣衫不整,富有貴氣的面容此時也是青腫破爛不堪,街道上隨處可見無家可歸的難民在路邊蹲坐,偶有在地上躺著睡覺的被吵嚷的聲音吵醒,張口正要罵街,就看到了滲人的一幕,將要罵人的話嚥到肚子裡,他們紛紛起身躲避,藏匿身形,在他們眼裡,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已被奉為人生準則。

霍言壓著一眾人進入姑蘇城之後,所有百姓都避之不及地躲進了狹小的巷道之中,任憑外面嘈雜喧鬧,他們也不肯湊一點熱鬧,甚至不敢探頭看上一眼。

何為喪家之犬?難民們用自己不自信的行為,已經草木皆兵的精神狀態,詮釋了遠離家鄉後結果。

張家府邸鹿草依舊青翠,一人高的樹木呈現葳蕤(weirui)之景,李信扭頭亂看,鼻青臉腫的他已經只要一動身體就疼的厲害,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目光森然的時而瞥向腰間懸劍男子,他在心中暗暗發誓,發誓自己只要逃了出去,一定要將此人碎屍萬段!

多少帶點個人恩怨的霍言壓根就不想留此人性命,李信自己恐怕都不知道,他在島上凌辱的那些女子,殺掉的老闆娘,乃是霍言的至交好友以及同袍,將其押解到江淵所在的小院兒,江淵此時正坐在石桌前品茶休息,受傷初愈的他精氣神比起往常弱了很多,霍言讓手下將士在原地等候,他一人前去給江淵說了一聲,他的意思是直接殺了,不過最後還是他家少爺說的算。

“將剩下日月教的人能抓到都抓了,確認是百姓的話不要殺,先關著,這個人拖走關起來吧,即使死,也不能給他痛快”

江淵知道霍言的意思,他父親手下就那麼幾個高手,既然能夠入了他爹麾下,關係再差也是自家人,李信活不了,這是一定的,畢竟他也是個睚眥必報小心眼的記仇人。

影響食慾的李信面目全非,江淵只遠遠看了一眼就挪開了目光,喜歡大放厥詞的李信這時不敢出聲,他怕腰間懸劍男子因為自己噁心而一步飛來砍了他,其實他心中有很多疑惑,疑惑自己如此隱蔽的地方怎麼就被發現了,疑惑他的手下又怎麼在今天都被自己派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