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黃沒有藏著掖著,是什麼就是什麼,和江淵見面之後說的一番話更是沒有裝神弄鬼,反而是很清楚的說出了自己的目的,整日江淵所猜想的那般,李玄黃的確是為了他手中的火雷配方而來,不過李玄黃並沒有拿出相應的籌碼來,就只是說能不能商討火雷之事,剩下的就不再多說,開始說起了一些見聞趣事,江淵沒有點頭答應下來要給,也沒有搖頭拒絕說不給,他吃不準黑衣玄冠中年人到底在玩什麼把戲,也賭不起不給的後果,對面手中到底有沒有張家人的線索是個謎團,他也只能用緩兵之計,拖著。

中年人滔滔不絕訴說著當今天子如何如何,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覺得,這九五之尊的位子,似乎誰做都是一樣的,責任大於能力的帝王寶座,只要不是暴君坐上去,所有人,都要勞心費力,他們想高高在上,就註定做不得那昏庸無道的君王,唯有做個明主才是正解,而這一點,李玄黃已經在生動形象的用行為詮釋了。

比起來李清平對他的遮遮掩掩,黑衣玄冠中年人基本沒什麼避諱,當真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而江淵在屋子方才畫好草紙,也別其瞅見了,正當江淵以為這個天子胞兄會笑自己的時候,沒曾想黑衣玄冠中年人竟然是微微嘆了一口氣,然後誇獎起了他來,這讓江淵一度以為李玄黃的腦子被驢踢了。

“江小友,是不是覺得李某特別好說話,比起我那弟弟來更是讓人親切?”李玄黃如同人肚子裡的蛔蟲,江淵抬眼有些詫異,但並沒有過多驚訝,能讓眾多高手,大臣心甘情願跟著自己的人,怎麼會沒有本事和個人魅力,不過心中對比歸對比,他是如何也不可能和害死自己老爹之人為伍,在這個原則之上,李玄黃即使再優秀,江淵也不可能說發下家仇與之合作,何況聖人書卷之中還有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看著不說話的江淵,李玄黃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結,而是又仔細看了看桌子上紙張寫的名字,接著又轉移話題道:“我那胞弟比我運氣好些,有些事,先來後到真的很重要,人的出場順序,覺定了先入為主的觀念,某不如自己的胞弟想法超然,任何事情都可以嫁禍於人,某過不去心中的良心坎,江小友,我今天來主要是想勸你一句,做人做事,不要只浮於表面,多用心去看看,火雷一事某說過的話依舊作數,拿出配方,某保證小友身邊所有人都不會捲入這場爭鬥之中,今日天色也晚了,某就不打擾了,江小友,告辭”

李玄黃揹負雙手推門而出,門外與自己有極大過節的盈仄目光怨憎的回頭看了一眼他,然後跟著李玄黃下樓去,江淵在屋中忽然笑了,因為他之前一直沒敢確定的事情,現在確定了。

蒼靈在兩人前腳踩樓梯之時,就從自己的房間走到了江淵房間,看著自家少爺一臉的陰毒神色,她忽然心神一顫,江大公子態度變化的很快,方才的神色只是瞬間便消失不見。

“少爺,您沒事兒吧?那大逆不道之人是不是想要您交出火雷來?”

蒼靈壓下心中害怕詢問,其實這問題有些多餘了,不過是蒼靈實在不知道問些什麼,只有這話能說出口。

“沒事兒,想通了一件事情而已,剛才嚇到你了吧”

江淵溫和一笑,方才的模樣已經消失不見,蒼靈從沒有見過江淵那個表情,所以她才會覺得害怕,而現在他家少爺這麼一笑,她都有些懷疑剛才是她看錯了。

“少爺,您真沒事兒嗎?您別嚇我”蒼靈還是有些難以相信。

“沒事兒,回去早些休息吧,今天應該不會再來第二人了,養好精神,明天還有要事等著我們去做呢”江淵擺手示意自己確實沒有問題,蒼靈將信將疑離去,而江大少爺則是在房間安靜下來之後長舒了一口氣。

此次李玄黃來看似是找他談合作的,可實際上並不是,他剛開始確實沒有聽出李玄黃的話中含義,直到其離開之前的那句話,才讓他幡然醒悟,不得不說李玄黃很聰明,旁敲側擊的告訴了他盧國風並未拿住他真正的軟肋,江淵並不能保證張家人都處於安全地方,但現在有一點可以確認,張詩雨應該不在盧國風的手中,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本來他以為所謂的日月教和李玄黃關係匪淺,甚至猜測過這個教派就是李玄黃為了推翻當今年天子而籌謀的,但現在看你來,他似乎是錯了,這清江南一共有四股勢力在互相合作,也在暗中較勁,其中李玄黃佔了一個,並且和另一個關係很不錯,而另外兩股大抵是臨時和做關係,日月教的人和李玄黃同時幫助了盧國風,都想在清江南這個地方拿到糧食和船隻的許可權,江淵能聽出來,最後盧國風和他走的並不親近,不然他們兩個身為對頭,李玄黃完全沒有理由來跟他透露這些事情,所以說,清江南現在並非鐵桶一個,如此一分析,他驟然輕鬆了很多。

重新躺回床上,江大少爺的心情不知比方才好了多少,睏倦逐漸席來,屋中不多時就傳出了平穩的呼吸聲。

霍言自己一人深入城主府查探訊息,李大山和陳安邦兩人盯著夜晚哪裡有動靜,三人說是來打探訊息的,其實更像是做賊,哪裡有光亮他們就在附近徘徊,李大山因為帶著陳安邦這個拖油瓶,所以很是小心謹慎好在陳安邦並沒掉鏈子,一直都保持著高度警惕的姿態,霍言獲取訊息的方式更加簡單粗暴,人在房頂之上躡手躡腳,時而翻身騰躍摸進屋子,時而在燈光亮堂的地方掀開瓦片屏氣凝神偷聽,雖然一點君子形象沒有,但效果卻明顯得很,至少這樣聽來的話,可以保證不會假。

月隱晨露現,城主府再無丁點動靜,李大山帶著疲倦的陳安邦先生翻牆離去,今日晚上大半宿,他們只探出了城主府的虛實,至於他家少爺想知道的張家人的線索,一點沒打聽到,霍言走得比他們稍慢一些,他聽到的訊息更多,不過和李大山一樣,他也沒能得到張家人的訊息,這讓他很是不甘心,但時間已經太晚,再難得到訊息,即使心有不甘,不知張家所蹤,他也該回去了。

三人在城主府之外匯合,然後走巷道回客棧,黑夜之中,無人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