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日久生情
極品逍遙高手境界劃分 知夏不夏 加書籤 章節報錯
“小書生,去,把水缸提過來”
一名身材的高大的女子在井邊不遠處洗衣服,盆中衣服很粗糙不容易洗淨,換水之際,他對著在屋簷之下竹椅之上悠哉悠哉躺著的一名男子吆五喝六,後者咂咂嘴不願搭理,便翻了個身擺手道:“你不就在跟前嗎,自己沒長手啊,我不去,自己提!”
“敢這麼跟我說話,你皮又癢了不是!?”
女子扔下衣服站起,然後氣勢洶洶的朝著男子走來,方才還跟大爺似的男子聽到動靜,眼睛一睜瞧去騰的一下就從竹椅上跳了起來,話沒等女子走到跟前,他就單手成掌伸出大喊:“我剛才開玩笑的!你別過來,我去!我現在就去!”
男子驚慌失措,一點沒有大丈夫風範,走來的女子嘴角揚起根本不聽解釋,來到竹椅邊他一把就扯住了男子的耳朵,後者嗷嗷大叫,高大女子被吵的眉頭一皺,厲聲道:“閉嘴!”
男子瞬間成了啞巴,緊閉嘴唇忍著耳朵傳來的疼痛,好在女子並未懲罰他太長時間,僅僅是片刻便鬆開了手。
“今天饒你一次,再有下次,打獵讓你當活餌”
高大女子叉腰威脅男子,後者連忙點頭,非但沒有生氣,還諂媚地彎腰道:“謝謝大姐高抬貴手,小弟感激涕零,小弟這就去把水提了,衣服洗了,大姐稍作歇息監督便好!”男子一頓吹捧,女子聽完之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等到其屁顛屁顛地將水提走之後,女子並未讓其洗衣服,隨手像拎起小雞子一般將其提到一邊去之後,她蹲下身,重新挽起袖子道:“大男人家哪有幹這種事兒的,在旁邊看著就行”
男子臉色微紅的站在女子身後,心中湧起一抹不甘心來,同樣擼起袖子他露出白皙的胳膊道:“那我去劈柴”
“早就劈完了”
“我去.....做飯?”
“你會?”
“不...會”男子回答完之後就呆呆地站著不動,若不是因為有人在場,他感覺自己都能直接哭出聲兒來。
“笨手笨腳,嘴巴倒挺厲害,嘴裡的詞兒也新鮮,你們這些有錢人家的孩子,都是家裡的寶,就是本事不大,小嘴能叭叭”
女子用力的搓著衣服,水花四濺,一塊本就不大的肥皂被用的只剩薄薄一片,張景雲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不是窩囊廢,只能喪氣的蹲在地上。
“小書生,你還沒說呢,你家到底是哪裡的,清江南有錢人家好多個,你是不是那家的大少爺?”
女子一個人住,平時基本不跟人聊天,可自打救了這個小書生之後,竟然也是被帶的話多了起來,似乎兩個人沒事兒嘮嘮嗑,打發打發時光還不錯。
“不跟你說了嗎,你不是不信我”張景雲悶悶出聲,他這半個張家大公子,哪裡吃過這樣的苦頭?每天睡硬板床,吃雜糧飯,偶爾主家心情不好,還得揍他一頓。
“切,我當然不信,你要是張家的小公子,那我就是張家的大夫人,你個小書生嘴上就沒真話”
高大女子將衣服提起瀝水,張景雲見狀想要幫忙,卻見高大女子自己一人就將其擰的不再滴水,他只得無奈的收回手去。
“我說的是真的你不信,騙你我能有得到啥好處”
“那我也不信”女子將衣服搭在院兒裡的繩上,扭頭做了個鬼臉,張景雲唉聲嘆氣地站起身來,仰天道:“這日子沒法過了!”
“行了,別嚎叫了,你去上街買塊肥皂回來,剩下這麼一點,以後洗衣服不夠用了”
“給錢”
張景雲攤開手掌。
“沒錢”
女子聳了聳肩。
“沒錢怎麼買?”張景雲一陣頭大。
“你自己想辦法啊,若不是因為救你,髒了兩身衣服還有被褥,肥皂才不會用完,所以買肥皂的錢要你出”
“大姐,我哪裡有錢啊,你救了我,你也知道啊,我身上一顆銅錢都沒有!哪裡能買來肥皂,而且咱們這地方距離最近的村莊來回也有十幾裡,我現在去,回來天都黑了!”
張景雲異常悲傷,他自打來了這兒之後,感覺性格稜角都被磨平了不少,雖然在家他的嘴也損,但張家人都講規矩,講理,不動手,可在這兒不一樣,不講理,動手,講的是拳頭。
“你是在跟我討價還價?嗯?”高大女子抻完衣服轉過身來,張景雲看著女子臉上的笑容吞了吞口水緩慢搖頭。
女子展顏一笑:“那就趕緊去,回來晚了今天沒你的飯吃”
說罷,女子轉身朝著屋子走去,張景雲欲哭無淚,將渾身上下摸了一遍,他也還是沒能發現驚喜,去了沒錢,不去捱打,這是什麼苦難生活?
“早知道當初就不搗鼓熱氣球了,跟阿姐學制香水肥皂該多好”
張景雲現在後悔的很,但顯然沒人給他後悔藥吃。
拖著沉重的步伐踏出籬笆牆小院,他心中盤算著怎麼才能搞點錢來買塊肥皂,有錢的日子過得久了,大錢怎麼錢生錢他熟悉的很,可忽然有一天讓他兩手空空,白手起家,他還真有些捉襟見肘。
“小書生!”
張景雲忽然聽見後面有人叫自己,扭頭一看,高大女子正站在籬笆院裡揮手。
“這個拿著,回來了帶些粟米來,家裡見底了,記得別亂買東西!”刀子嘴豆腐心的高大女子扔出一個癟癟的錢袋來,張景雲趕忙伸手接住,感動地看了女子一眼,他握著手中錢袋子高喊一句:“知道啦!”
女子父母雙亡,一個葬身山林,一個死於人為,張景雲在這住了多日後,才知道女子的情況,也是這時候他知道了女子家底也不殷實,或者說窮更為合適,手中的錢袋子的重量就足以說明一切,他本以為女子的父母多少留下了積蓄給他,可隨著瞭解的深入,他才知道石玉父母親的去世不僅什麼都沒有留下,還被賊人洗劫了家門,而住在這荒郊野嶺的原因,他猜測是原來家被人霸佔了。
握著女子攢下來為數不多的家底,張景雲時而拋起錢袋,時而背手看天,他不知道一個女子遠離鬧市,獨自居住在山林邊要有多大的膽子,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麼欺負才讓一個本該柔弱受寵的女子這麼剛強,他並非多愁善感之輩,只不過石玉讓他上街一趟,拿出自己的老本讓他很是意外,估計是覺得他這次出門就不會再回來了吧。
南清的人頭稅不算多,女子成家後要沒有孩子,就只用交一份錢,這也是為何女子大多早早嫁人的原因之一,而她仍未婚嫁,,就更難有餘錢了,這癟癟的錢袋子不知是長時間攢下的,張景雲一想到這裡,就有些於心不忍,更是有些憤恨自己一個大男人,竟然還要來靠一個女人來果腹。
“必須先掙錢了”
從未如此缺錢的張景雲忽然變了性子,之前張家雖然為清江南首富,可他們的錢卻都是良心銀子,隨意周遭百姓對他們張家的感官還不錯,若是恰逢歉收之年,他也常收到張萬三的囑咐救助百姓,姑蘇的百姓因此還給他起了一個散財小童子的稱呼,所以對於張家幾輩子花不完錢的境況來說,賺錢在他們家族中幾乎排在末尾了。
張景雲一路上邊走邊思考,錢生錢其實並不難,但前提是有本金,他手中這銀子估摸著能有個五六兩,不能說多,只能說少的可憐!小本生意他們張家多年前就不碰了,那時候他還小,按照張家主的話來說就是:‘給平民百姓留點活路,天底下沒有一家獨大的理兒’,也是因為這事兒,他失去了對小本聲音的瞭解。
“江大哥要是在的話,估計能有不少妙招,這可難為壞他小舅子了,唉”掂了掂手中錢袋子的張景雲懊悔不已,只能不斷安慰自己車到山前必有路,來回十幾里路,張景雲兩個時辰左右就來到了最近的村上,沒有姑蘇城的繁華熱鬧,也沒有浮穎城的人流喧囂,不過村子雖然不大,但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先照著吩咐買了肥皂和粟米,張景雲開始逛起了小村,並不多的幾家店鋪幾乎涵蓋了村民的衣食住行,從西頭到東頭,張大少爺愣是沒找到一點可乘之機,他並非是要偷錢,只是這街上的人實在是少的可憐,並且看其衣著也不像有錢人的樣子,他實在狠不下來心去騙人,再次唉聲嘆氣的走回原路,他不得不放棄了掙錢的念頭。
村口有一家小鋪子,門口站著的是一位教書先生模樣的中年人,張景雲來的時候沒瞧見,想來是剛出來,他現在穿的是一身粗布麻衣,乍一看也有幾分百姓的樣子,就是臉有些白,身體不夠精壯,路過小鋪子後,張景雲一路朝東,剛走兩步,後方就傳來了急促的步子聲。
“不知先生追來是....有啥事兒?”
張景雲很接地氣的道。
“公子是讀書人?”教書先生模樣之人開口詢問。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張景雲悄悄後退拉開距離,出門在外,他可是記得救自己的那人說過,防人之心不可無。
“公子不必驚慌”
教書先生看到其退後,當即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他自己也向後退了一些,然後正正經經地用他那裹了白布的手行了個書生禮再繼續道:“我只是觀公子舉手投足有貴氣,覺得公子可能是富家子弟,所以有此一問,只是想請公子幫忙,並無其他意思,不知公子是否為讀書人”
並不像壞人的教書先生讓張景雲放下了防備,瞧著面前的男人很是靦腆,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需要我幫什麼忙?”
教書先生模樣男子聽到張景雲鬆了口,心中也是落下了一塊石頭,微微頷首過後,他解釋道:“是這樣的公子,我是這村子裡的教書先生,也是村裡唯一一個讀書人,能寫字,能作畫,可就在前兩日,因為半夜挑燈夜讀,不小心打翻了油燈,燙傷了雙手,如今村中有諸多信件需要書寫,還有許多借來的書籍需要眷抄,村中沒有其他人可以代勞,所以某想請公子暫代一陣抄寫,不知公子得不得閒?”
中年男人說得懇切,張景雲則是皺起了眉頭,見狀,中年男子趕忙再道:“公子先莫要拒絕,某並非讓公子白乾,一封信件兩文錢,一本小卷書三十文,大卷書五十文,如何?”
張景雲依舊沒有做聲,中年男人以為是價錢太低,思慮片刻後他咬了咬牙道:“實不相瞞公子,村裡殷實人家並不多,一封信件兩文錢已經是某自掏腰包過的價錢了,若是公子還是覺得價錢低,信件某兩封再加一文,小卷加三文,大卷加五文!”
“可以”
中年男子其實已經不抱希望了,但張景雲一點頭,他確實有些肉疼,可轉念一想又覺得這錢花了也就花了,他當年來到這村子裡,不就是因為此地沒人教書嗎?
“價錢按照原來就行,至於加錢就算了”
中年男子一愣,然後回神急忙抱拳道:“某多謝公子,那公子現在可有時間,能否先將這兩日需要郵寄的信件寫上一些?”
典型的得寸進尺,中年男子沒有意識到,張景雲本想拒絕,可轉念間,他骨子裡的善良還是讓他點了頭,男子感動萬分,道謝不斷,然後便帶著張景雲進了小鋪子。
日落西山,朝霞訴說著太陽最後一絲光輝,短短半柱香時間,火紅的雲彩就變得昏暗,家裡有點條件的準備吹滅燈火,沒條件的已經在床上抱著媳婦睡著了。
石玉在硬板床上翻來覆去輾轉難眠,藉著月色重新穿好衣服,她起身走到了院子中,沒有像張景雲那麼會享福的坐在竹椅之上,她是蹲在了地上,天上月色清冷,孤零零地照著她一個人的身影,手下木頭枝子劃了又劃,乾巴巴的地面上零星地出現幾滴不合時宜的溼潤,扔掉木頭枝子起身來,石玉趁著月色還亮,背上了弓箭,關上堂屋們,她緩緩走出籬笆院門一路向西。
從小就在家中受到良好教育的張景雲寫的一手簪花小楷,教書先生也提筆鬥寫了不下三十年的字,可看著眼前男子穩健的控筆,還是止不住的感慨,到底是富家子弟,小時候受的教學便不同,他年幼時,家裡窮,讀書寫字是奢侈事兒,他就在地上拿著樹枝練,後來在沙子上練,雪地上練,最後有了點積蓄才買了紙張,少年時最有靈性的時候,他握不住,自然就成了心中的一根刺,現在看到張景雲筆走龍首,難免回想起當年的慘淡光景,人終會為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教書先生讀了那麼多聖賢書,大道理,也還是走不出少年時候的樊籠。
張景雲下筆飛快,十二封信件已經早早寫完,現在他正在眷抄一本小卷,沒辦法,村裡的百姓只會口頭表述,他本想先帶本小卷回家寫,可中年男子卻一再挽留讓他先寫信件,百姓在門口月色下排好了隊,眼神中滿是希冀,對於他們來說,和遠方的親人互通訊件遠比睡覺重要,沒辦法,咱張大公子骨子裡充滿了善良,也就挑燈開始了書寫,這一寫就是斷斷續續的十二封。
中間有一會沒人來的時候,他本想回去,可他一動這個念頭,就馬上有人踩著清輝前來寫信,這讓他很是不爽,瞅了瞅書桌左邊壘起來的一小沓銅錢,他這才好受了些。
村中萬籟俱寂,只有村口教書先生家的燈火還在亮著,搖曳的火光應映照著張景雲的臉龐,一人站著看,一人用心些。
本以為這個時間不會在來人的教書先生準備虛掩上門,他並不知道張景雲來自何處,以為他就是住在附近,所以對於歸家時間這件事他並未開口詢問,從房間中走出來,中年男人來到院門口關門,手還未放上門板,遠處月光下的一道身影就就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之中,一個腳步急促的高大女子,身上穿著粗布衣服,身後似乎還背了一把....弓?
只是有些奇怪的教書先生沒有多管閒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沒有金剛鑽的人,不配攬瓷器活,虛掩院兒門,他重新走回房間去,張景雲這本小卷已經抄寫一個時辰還多,就剩下末尾的幾行小子就要完成,教書先生進門後湊進桌前看了一眼,見到張景雲即將結束,他這才開口說起了話來。
“張公子,這是您今天小卷三十文應得的銀錢,”教書先生從腰間的錢袋中拿出一貫錢,然後數了三十枚放在桌上,張景雲落筆完最後一個字,重重地吸吐了一口氣道:“行~,放一邊吧,你先收走兩文,我還要再寫一封信,勞煩先生給我寄出”
“張公子客氣了,您本就是幫了我的忙,這錢我是萬萬不能收的,公子只管寫,到時候別忘提上地址收件人便可”教書先生還是懂些人情世故,張景雲重新拉來一張普通訊紙抻平道:“那不行,一碼歸一碼,我這已經收了這麼些銅錢,自己郵寄信件再讓您自掏腰包,沒有這樣的理兒,您也甭跟我客氣別因為這兩文錢心裡過意不去,做生意嘛,有來有回,得有規矩才行”
張景雲下筆開始書寫,寫的很快,教書先生隨意撇了兩眼,只看到了以江大哥為開頭的三個字,笑呵呵的接住話來,他道:“既然如此,那某就不推脫了”
說著,他捏走了桌上兩文錢,然後靜靜地等待其書寫完畢,盞茶功夫,紙上洋洋灑灑寫滿了字,張景雲將其對摺,然後親自放入信封上了火漆,教書先生看著嘖嘖稱讚道:“公子的書寫速度非比尋常,這若是換成我來,這一頁寫完怎麼著也要兩盞茶的功夫”
教書先生沒話找話的謙虛了一下,張景雲面露大可不必吹捧自己的嫌棄表情擺了擺手回應道:“已經很慢了,若不是晚上還能再快一些,你們這村裡的人也都是夜貓子,大晚上不睡覺還來寄信,不知何事兒如此焦急,明天辦都嫌晚了”
“哈哈哈,公子應該不常離家吧?所謂親朋萬里遙,家友思迢迢,村裡大多數人這輩子也走不出此地,自家孩子,長輩走得遠了,難免心中不踏實,只是尋常信件自然是可以拖一拖,可關乎到親,愛之事,誰人又能不思不念不著急呢”
教書先生笑著解釋,張景雲是沒聽進去,伸手將銅錢抓在手中,他將其裝進了癟癟的錢袋之中,看了一眼屋外的天色,他心中暗自嘀咕已經這麼挽回,扭頭看向準備送他出門的中年男人,他擺擺手道:“留步,這會兒應該沒人來了,剩下的就等明日我來了再寫,走了”
張景雲說罷便出了門,教書中年人還是跟在了其身後,目送張景雲的背影逐漸消失,他又回頭望向西邊,方才那女子也是古怪,收身進門,中年人掛上門栓。今天他終於是能睡上個好覺了,自打手燙傷了之後,百姓們一個個急的很,但村中無人能書,這個希冀全靠他一個人擔著,雖說百姓嘴上都不說,可每當看到其離開時候落寞眼神,他這個被高看的教書先生,心中總是有些不舒服。
著實算不上膽子大的張景雲距村子越來越遠,視線也越來越模糊,頭上清冷的月光讓目光所及之處都掛上了一絲俏白色,若在書房推窗探頭,定然是一副極美的畫卷,雙人結伴而行,也可秉燭夜遊,唯獨一個人的時候,心中時不時會因為某些風吹草動而毛骨悚然,不同的心境之下看待世間大相徑庭,勞作了一天的村民在晚上不會有多餘的力氣去賞景談情,更不會因為某些事,某句話而陷入沉思,這是底層文化造就的結果,而一個養尊處優飽讀詩書之人大抵幹不了一天的活,卻可以守著某個東西看一天,他有時間思考,也有時間享受,平民之所以難以一步登天,多半是因為這種固定模式的影響。
不自覺攥緊手中的錢袋,張景雲起初還不慌,可當路過田間地頭猛然瞅見一個稻草人的時候,他心底最是害怕的東西便蠢蠢欲動再也難以遏制,越是怕什麼,心中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思考,張景雲獨自在小路上急步,額頭很快冒了虛汗,入秋的白天仍有夏日餘威,而晚上卻是涼快的很,膽戰心驚的張大公子已經不能閉嘴在心中說服自己不去亂想了,只能在嘴上碎碎念道:“天靈靈,地靈靈,山精鬼魅繞道行,佛祖西天誦真經,道祖提劍庇百性!”
張大公子是真的慌,速度不知比來的時候快了多少,不知道的人若是見了這麼一個粗布麻衫的男子,大抵會誤以為是習武出身,畢竟人家走路都帶風。
沒人知道一個半時辰的小路張景雲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走完的,或許有人問起,張大公子都不樂意回答,幸虧是南清志怪小說家並不多,此類書籍流傳也不廣,否則的話,張景雲絕對不會在天黑之後踏出村子一步,一步都不會!
開啟柵欄小門,張景雲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濁氣,方才路上他大氣都不敢用嘴呼,後面有了什麼動靜更是一次頭也不會,他也忘了是哪個狗東西跟他說的,人身生陽火三盞,一盞燃於頭頂,其餘兩盞並於雙肩,回頭會讓陽火滅,從而引精怪上身。
躡手躡腳的走到房門前,他動作輕柔的推開門戶,生怕吵醒了屋中熟睡的石玉,可當他經過屏風撇了一眼沒瞧見人後,他忽然止住了腳步。
“大小姐!大晚上的你可別嚇唬我啊,待會傷到你可就不好了啊!石玉,你趕緊出來!”張景雲站在原地大喊,閉嘴後等了半天也沒聽到動靜,意識到不對他匆匆摸索到桌邊,開啟火摺子點燃油燈後,屋內火光搖曳,卻是隻有他一個人的身影。
“石大小姐?!!”張景雲扭頭再度尋找,依舊沒見人影:“這麼晚,人去哪了?”
撓頭的張大公子心中泛起嘀咕,看了看家裡的東西,少了一張弓,其他的都在,這麼些天他並未見過石玉晚上出去打獵,難不成是上山了?百思不得其解的張景雲放棄了尋找的心思,可心中又實在放心不下,山裡的路和小路還不同,蛇鼠蟲蟻多就算了,還會迷路,他既害怕,又擔心,既想上山,又怕給人添麻煩,一時間,方才進屋就想著要好好睡一覺的張大公子沒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