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晚上,相識又不相識的眾人坐在了一張桌子上,飯菜是聽雨樓的招牌,眾人吃的津津有味,若是說有什麼地方不太好,那可能是陳震、江淵、楊清照三人沒來,第一位實在是有傷在身,一點動不了特別是還要坐著吃飯,就更是不太現實了,陳震雖說能抗,也不叫慘,但八十殺威棒的的確確傷到了他,而後面兩位則是從下午說悄悄話開始,便一直沒有出來,屋子裡沒什麼大動靜,也可能是聽雨樓的隔音效果比較好,反正李大山和李希佩是時不時的嘴角抽搐兩下。

因為昏倒而被耽擱接種的楊修遠張仲給其開了小灶,接種完之後,他就一股腦的鑽進了自己的房間,說什麼都要送張仲一本醫術來,深知清河楊家美名的張仲自然是不好意思收,畢竟現在接種牛痘乃是他的分內之事了,楊修遠如此行徑是禮節所致,或者說他該表示,但作為行醫人的他卻不能見到好處就收,醫者仁心,除了要對病患寬容,也要對自己有諸多約束,並不是當了郎中,就能胡亂開藥,昧著良心做手腳,拿病患之人當玩笑,天下所有人的心都能是黑的,唯獨他們當醫生的不行,在拜師學藝這個方面,郎中這一行業的門檻,不是一般的高,並不是說學習醫術需要很高的天賦,很聰明的頭腦,只不過是擁有赤子之心的人太少,庸醫是一把鋒利的刀,若是因為自身被矇蔽而教出了一個黑心弟子,這與唆使他人殺人有何區別?張仲不想要醫術嗎?清河楊家的藏書非是一般的豐富,能讓楊家大公子隨身攜帶的書籍,若是在外定然要被奉為圭皋,所以張仲很心動,但他不能就這麼收了,且不說被自己老爺看到會如何想,就是被江淵看到,他也擔心自己這麼些年碰見的唯一一個忘年交會與自己分道揚鑣,人生得一知己何其難也,因為一本醫術丟了,得不償失。

何況他給楊修遠接種牛痘,也並非出自醫者仁心,而是情況使然,如此情形之下,他就更不能隨心所欲。

楊修遠最後也是沒能送出去那本醫術,但卻直言說道:“處理完天花一事,張醫師一定要收下這本傳承多年的《千金古方》”

無功不受祿,有功的話自然要另當別論了,張仲點頭答應下來,有些規矩在別人眼裡看著很是迂腐古板,但是在他們這個行業中,先收禮再治病,怎麼著都是不對的,萬事都只有0次和無數次,這個頭,他是萬萬不能開的。

夜涼如水,李希佩抽了風似的在半夜時候叫醒了陳安邦,而後又一起去喊楊修遠,後者稀裡糊塗的醒了過來,這兩天他沒怎麼睡過好覺。

一臉不爽地開啟自己房門,丰神俊朗的李希佩就倚在門口表現出了一副欠揍的模樣,在其旁邊是略顯稚嫩的陳安邦。

“有事兒趕緊說,本公子現在很瞌睡”

“你瞌睡個屁啊,方才我夜觀天象,今日晚上定然有瓢潑大雨落下,屆時定然雷電齊鳴,雲煙成語,一起去院中聽曲兒去?”

“有雨?”楊修遠一愣,古人對待四時天氣有種莫名的情感,說不清也道不明,他轉身回房間裡去,然後在兩人的注視之下開啟了窗戶。

窗戶外,月明星稀,夜空澄澈而空曠,楊修遠雖然對於周易規律之學沒有太深的研究,但對於天氣的判斷,還是有些實力的,這種情形,別說是下雨了,明天有沒有風都是兩說!

“李希佩,你腦子被牛踢了不成,大晚上的不睡覺,無聊拿我尋開心,你就不怕以後生孩子沒屁眼?”

心中陡然不爽的楊修遠轉過身來,可門口倚著的李希佩並未因此而生氣,反而是陳安邦翻了個白眼,露出了一副嫌棄而鄙視的表情來。

“楊大哥,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陳安邦的問句可謂是很有味道了,楊修遠猛地一愣,然後瘋也似的抄起屋中的板凳就往門口衝去,方才還神情自若的李希佩嚇得拔腿就跑,一邊朝樓下衝,一邊在嘴裡大罵道:“你二逼啊!我是讓你出門逛窯子,你他娘不去就不去,動手幹啥!”

猛地止住自己腳步,楊修遠站在樓梯口扔掉板凳道:“你他孃的不早說!”

陳安邦捂嘴偷笑,然後悄悄地往前溜達了幾步,位置不遠不近,正好停在江淵和楊清照的門口,下面的李希佩目光隨著陳安邦走,只見上面稚嫩面孔皺眉搖了搖頭,他陡然如戰敗了的公雞,垂頭喪氣。

楊修遠沒有注意到下方人的表情,陳安邦回到樓梯準備下來,剛走一半,他就看到了一席紫衣出現在了樓下,“老李”還沒叫出口,紫衣女子就一劍鞘將李希佩拍暈在了樓下,陳安邦心神巨震,然後如臨大敵撒腿就跑!

可惜,蒼靈並非普通人,只是輕輕一躍,便直接從樓下飛了上來,陳安邦聽到後面破空聲,向後轉頭,這一看,紫衣女子已經貼在了他的背後。

“小小年紀不學好,這次讓你長點記性!”蒼靈單手製衡住陳安邦,很是霸道的將其按到在地,楊修遠一臉懵圈的看著蒼靈動手,他想解釋解釋這些都是自己人,但是看到了蒼靈似乎是很生氣的樣子,他果斷地選擇閉上了嘴,死道友不死貧道。

“姓楊的,杵著幹什麼?去拿繩子來”

一股命令味道的話音傳來,楊修遠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就進放進拿繩子去,大丈夫生於天地間,能屈也能伸!何況他到現在還沒看明白這兩人是為啥挨的打。

片刻之後,繩子拿來,陳安邦先被綁了起來,楊修遠覺得蒼靈可能要讓兩人在地上睡一夜,不曾想,他還是想的太簡單了,只見蒼靈綁完了陳安邦後,直接如拎小雞子般將他提了起來,然後隨手將其扔出樓上欄杆,三下五除二,一個倒吊著的男子就被掛好了,從樓上躍下,李希佩這個蕪庭李家的世子也是沒能逃脫這個命運。

聽雨樓內,今晚有兩個人註定無眠,楊修遠心中如是想,可還沒感慨完畢,他就聽得樓下蒼靈道:“你也別睡了,就在這兒看著他們兩個,省得沒人在你身邊,堂堂清河楊家大公子又去自殺”

一人殺三人威風,蒼靈轉身去了後院,楊修遠臉色很是尷尬,但並未出聲反駁什麼,看來今天晚上,聽雨樓要有三人無眠。

已經酣然睡下的江淵神衰體乏,精神頭消耗殆盡,面色紅潤的楊清照在床上睜著眼睛,滿目偷柔情盯著江淵的臉龐,聽到外面聲音逐漸消失,這個被折騰了兩個時辰的楊家才女,雙手又環上了江淵的脖子,後者輕微一動,然後緩緩睜開了眼睛,楊清照眼中滿是慾火,江大少爺吞了一口唾沫,然後摸了摸自己的腰。

“要不等明天,今天先讓我歇歇?”

詢問似的江淵註定得不到答案,楊清照咯咯一笑,翻身拉上了簾子,然後用一股不容質疑的語氣道:“我在上面”

屋內春光乍洩,巫山雲雨,香汗淋漓,時而有低吟婉轉嬌柔聲迴盪,時而也有粗重喘息聲傳出。

已經從昏迷中醒來的李希佩臉色漲紅,血管暴起,在其一旁同樣被倒吊著的陳安邦與之也差不了多少,楊修遠開著房間門睡著了,他根本沒精神一夜睜著眼看這兩個特殊癖好之人受罪。

“小陳,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李希佩本來是想要聽江淵的牆角,但是時間來的不對,中途在院子裡談論此事兒之時,他也沒有注意到房頂還有個紫衣女子,不然也不會被直接打暈掛了起來。

“聽見什麼,老李,都是你害的,這若是掛一晚上咱們兩個不死也得退層皮,你還是趕緊想想怎麼下去吧”陳安邦欲哭無淚,這聽牆角並不是他的愛好,若不是因為李希佩唆使,他才不會幹這麼無聊的事兒,現在好了,牆角沒聽到,罪倒是先受上了。

“我也沒辦法啊,那女人兇的劈爆,我咋個敢還手?”李希佩倒著翻白眼,然後不死心的又道:“你真沒聽到?”

“聽見個屁啊!腦瓜子嗡嗡的,能聽見啥啊,這比我爹動手打我還難受”陳安邦也是冤枉的很,但他確確實實參與了,也沒資格叫慘。

“唉,真是怪了,我剛才明明聽到了的啊”李希佩滿腹疑惑,然後試圖讓自己定下心來仔細聽聽,剛止住話語,他就忽然感覺後背來了一陣風。

緊接著,一聲慘叫穿透了半個聽雨樓!

“不長記性!”下面的蒼靈去而復返,手裡還拿著一個雞毛撣子:“你們最好不要吭聲,若是吵醒了其他人,你們會捱打到天亮,多喊一聲,我就多打一撣子!”

李希佩被嚇到了,但是他很不服,什麼人,什麼身份,敢吊起來打他一個世子,這不是故意找茬的嗎?出聲咒罵蒼靈是個胸大無腦,不分青紅皂白的婦道人家,誰知這話說出之後,迎來的卻是更加狠厲的抽打,又因為他沒忍住叫了一聲的緣故,他有又被加了十撣子,陳安邦嚇得噓若寒蟬,扭頭看都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