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行至槐安,已是十日後。

直到姜惜綰與周北瑒一同出現在王府門口,王府的人才得知,姜惜綰先前不在府中。

由於胖丫和荀大夫保密工作做的極好,再加之齊伯的幫持,府中無一人發現端倪。

辛嬤嬤得知此事,心裡別提有多鬱悶。

如今姜惜綰大難不死,還與周北瑒一道返回王府,將來若還想動她,幾乎沒可能。

一行人陸續進入王府,路星風卻停在門口,沒有選擇進去。

姜惜綰見狀頓下腳步,與周北瑒低聲說了幾句,讓他先進去,她去去就回。

周北瑒看了眼路星風的方向,大致明白了什麼,但他相信姜惜綰,絕對不可能做出任何對不起他的事,便沒多想,點頭應下。

得到周北瑒的肯定答覆,姜惜綰也不過多糾結,轉身下了臺階,走向路星風。

“路公子,不進去嗎?”

“不了。”路星風搖頭,“我答應你的事已經做到,便沒了繼續待下去的理由。”

“可我還欠你一個要求,你還未說你想要什麼?”

路星風想上片刻,“還記得初見你時,我曾遞給你一隻草蚱蜢?”

“記得,它在我梳妝檯前的箱子裡安然放好,你要拿回去嗎?”姜惜綰問。

路星風挑了眼姜惜綰髮髻上的玉簪,“既如此,你贈我一支髮簪如何?”

“這便是路公子所提要求?”

“嗯,除此,我別無他求。”

“會不會太草率了些?路公子可以再多想想。”

姜惜綰認為,路星風是此次營救周北瑒的功臣,這點要求,未免太簡單了些。

“想的夠多了,說不定將來,我還能用你的這支髮簪尋一良人,你說是不?”

路星風面上依舊雲淡風輕,彷彿在說一句玩笑話。

內心卻是道不清的苦楚,這或許便是他與姜惜綰之間僅存的最後一絲念想。

聽到路星風這樣說,姜惜綰也不再有顧慮,從髮髻上取下玉簪,遞給路星風。

“路公子收好,祝你早日尋一佳人相伴。”

“多謝。”路星風緩緩接過,緊緊攥在手心。

“不用客氣,說到底,是我該謝謝你。”

路星風只是笑笑,天下無不散之宴席,現如今也到了分別之時。

時光過得可真快,才眨眼的功夫,便是數月。

可他還想在她身邊多待,卻沒有合適的理由與身份。

姜惜綰見路星風有些心不在焉,只當他是念家了,隨即輕聲叮囑,“路公子也早些回去與路莊主團聚,若有需要,隨時可來王府尋我。”

路星風沉默半晌,鼓足勇氣,眸子微微一抬,定定望向姜惜綰,“我有一事想問你。”

他知道有些事他不問,會成為一輩子的遺憾。

路星風突然認真的模樣,令姜惜綰心生疑惑,雖不知他想問什麼,但也同樣認真回覆,“路公子請說。”

路星風深呼吸一口氣,良久,才緩緩開口,“若你未曾遇見宸王,可否會對我有意?”

話音落下,一陣清風拂過臉頰,使姜惜綰整個人怔愣住。

此刻即便她再傻,也該明白路星風話裡的含義。

他喜歡她?是何時的事?

可不管是何時的事,她都不該給路星風再留有幻想,以免傷害加深。

思及此,姜惜綰收起思緒,以玩笑的方式說道:“若我不曾遇見王爺,亦不會認識路公子,不是嗎?”

“一件事的發生,皆有定數,因果迴圈,亙古不變。”

路星風不傻,自然能聽出姜惜綰是何意。

她在拒絕他,只是拒絕得不那麼傷人,還給他留有一定的顏面與自尊。

許久,路星風才從失意中回過神,緩緩吸了口氣,“我沒問題了,你回去吧,別讓宸王久等了。”

姜惜綰點了點頭,“路公子也早些回去,別叫路莊主他們記掛。”

“嗯,知道。”

言罷,姜惜綰再次衝他點頭示意,轉身進入王府大門。

直到她整個人消失在路星風的視野好大一會,路星風才落寞的收回視線,轉身騎馬離開。

……

周北瑒見姜惜綰遲遲未歸,百無聊賴間,便出府尋她。

姜惜綰此時也走了進來,二人正好在迴廊下相遇。

周北瑒腳上的步子加快,迎了上去,“聊了什麼?”

“我欠路公子一個要求,還他一份人情。”姜惜綰接過話道。

“還了?”

“還了。”

“還了何物?”

“一支髮簪。”

周北瑒攬過她的腰,故作嘆息道:“還真是什麼都往外送,也不怕我吃醋。”

姜惜綰抿唇一笑,“此次救你,路公子功不可沒,別說一支髮簪,就是十支,我也贈得。”

“那我讓齊伯命人多打幾支,給你備著?”

“盡胡說,現在你平安回來,自是什麼事都往好處想,誰還儘想些不好的事?”

姜惜綰話音微頓,握住周北瑒的手,“身外之物,遠不及性命重要,只要你安好,我便無所顧忌。”

周北瑒回握上她的手,心裡是無比的知足。

姜惜綰的每句話,都能說進他的心坎裡,令他身心愉悅,莫名心安。

“我想去見見師父他老人家。”姜惜綰忽道。

“正好,我也還未去見過他老人家,一起。”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