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

一行人行至一處小鎮,夜深不便趕路,只好在鎮上尋了一處客棧休息一晚。

因房間不夠,只好女子一間,男的也湊合著七八人一間,或者睡大通鋪。

用完飯,周北瑒牽著姜惜綰的手踱步在夜色下,又尋了處石階入坐。

周北瑒把他與蕭合的對話全數告知於姜惜綰。

姜惜綰聽後,仍心有餘悸,“你也太過大膽了些,若你賭錯,東離皇帝不願與你合作,又當如何?”

“不會的。”周北瑒摟過姜惜綰的肩膀,使她靠近在自已懷裡,“這段時日關在那間屋子裡,我想了很多。”

“我與西玄交戰已有六年,對西玄雖談不上了如指掌,但也知曉甚多,東離擄我來的目的,也在這。”

“他們想利用我去對付西玄,又或者只是為了震懾西玄不敢輕易發兵。”

“而能讓東離這樣做,極有可能是他們此時不宜起戰事,兵力匱乏、國庫空虛、糧食不足,都會成為導致這一原因的主要因素。”

“不管是養兵還是籌資、籌糧,都需要時間。”

“我願意替他爭取三年,他自然樂意。”

姜惜綰聞言,恍然地點了點頭。

周北瑒下巴抵在她的頭上,聲音溫柔,“這段時日委屈你了,接下來的路,便交由我,你好好休息。”

姜惜綰微微搖頭,“不委屈,能救你出來,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周北瑒心裡翻湧出一陣感動,“謝謝你,惜綰。”

“你我之間,何需言謝?”

“夫人教訓的是,是夫君愚鈍了,以後一定謹記。”

姜惜綰抬手敲打在他的胸膛上,“少來。”

周北瑒順勢扼住她的手腕,放在唇邊吻了上去。

感覺到腕間傳來一陣溫熱的觸感,姜惜綰呼吸一頓,羞紅著臉掙脫開,“你這人……怎就不知害臊?”

“對自家娘子害臊做甚?”周北瑒把她鎖在懷中,湊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你身上什麼地方都是我的,怎就親不得?”

姜惜綰臉上的紅暈瞬間蔓延至耳根,臊著臉起身,“好了,今夜太晚,你早點回去休息,明天還要趕路。”

周北瑒拉著她的手依依不捨,“不再坐會?”

姜惜綰彎下腰,用手指點了點他的鼻尖,故作訓斥道:“再坐天該亮了。”

“呵~”周北瑒寵溺笑出聲,看姜惜綰的眼裡滿是愛意。

姜惜綰也衝他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直起身拍了拍他的手背,“走了,待會師孃們睡了,我進去會吵醒她們。”

“好。”周北瑒點頭,“你先去睡,我再坐一會。”

“嗯,別太晚。”

“嗯。”

言罷,姜惜綰轉身一步三回頭離開。

周北瑒始終盯著她離開的背影,直到消失在眼簾,仍捨不得挪開眼。

都說小別勝新婚,若不是局勢所迫,他現在恨不得把姜惜綰與他關進一間屋子,折騰三天再出門。

路星風提著一壺酒來到庭院,正好見到周北瑒坐在迴廊下,一個人不知道在傻笑什麼。

他乾脆走了過去,坐在周北瑒旁側,又晃了晃手裡的酒壺,“喝嗎?”

周北瑒被這道聲音拉回現實,收起笑容,扭頭看向路星風,“一直未來得及問,你怎會同惜綰們一起來東離?”

“說來也是巧……”路星風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周北瑒聽完,重新審視了一番路星風,“看不出來呀,你還有這等覺悟。”

“切!”路星風白了他一眼,“小爺我向來仁義。”

“仁義?仁義還收贖金。”

“……那不是贖金!是報酬。”路星風無語地眯起眼睛,這兩口子怎麼一個德行。

“什麼都無所謂。”周北瑒隨意擺手,神色又恢復認真,“總之還是多謝你救她們性命。”

路星風往酒杯裡倒了一杯酒,颯然道:“不謝。”

話音落下,仰頭喝了杯中盛滿的酒。

周北瑒也不與他客氣,奪過他手裡的酒壺,抬頭直接灌入口中。

路星風失笑著搖頭。

二人就著一壺酒喝完,才回了房間休息。

翌日。

天剛破曉,周北瑒一行人已收拾好行囊,再次上路。

時光荏苒,轉眼過去十天。

這十天內,也都相安無事,沒有大事發生。

路過關卡城門時,在看過周北瑒手裡的聖旨後,無一人敢阻攔,皆恭恭敬敬地把人送走。

這日,大部隊行至一處山間小道,山勢較陡,道路不算寬,只夠一輛馬車通行,兩輛馬車並驅會相對擁擠。

周北瑒騎馬走在隊伍最前方,見到這條道,神色驀地嚴肅,抬手握掌成拳止停大部隊。

路星風的小腿夾動馬腹,騎馬來到他的身側,“怎麼了?”

周北瑒抬頭望向兩側山坡,又收回視線落在那條道上,路的盡頭有處轉角,導致視線受阻,看不到具體有多長。

“這條路,大概有多遠?”

路星風回想片刻,“我們來時穿行花了約一炷香的時辰。”

周北瑒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心裡總有不好的預感,這條路山勢不明,道路曲折,是埋伏設陷的最佳地點。

若有人在這設下埋伏,在他們行至路中時,來個前後夾擊,可謂是逃無可逃,必死無疑。

思及此,他喚來了秦棋與趙瑤。

二人領命上前,“王爺。”

“你二人帶一隊人馬,先行上前探路,若有危險,以煙花為訊號,我們會立馬支援。”周北瑒交代道。

“是!”二人應道。

“記住,一聲煙花視為危險。若成功穿行,沒有遇伏,以兩聲煙花為號。”

考慮到危險時的突發情況,可能來不及放兩次。

“末將明白。”

二人領命,招手示意一行人跟上,騎馬先行進入。

周北瑒等人則在路口稍作等候。

姜惜綰掀起簾子,探出半顆頭問道:“出了何事?”

鍾離墨騎馬立在馬車旁側,聽見姜惜綰的疑問,扭頭答道:“回夫人,並無大礙,是爺為了安全起見,分一隊人馬先去探路。”

“嗯。”姜惜綰沉聲應道,同樣有些心神不寧。

這一路上太過太平,太平到不對勁。

京都那邊肯定已經得知周北瑒回大晏的訊息,陛下定然會有所行動才是。

可時至今日,依舊無恙。

周北瑒會有顧慮,也是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