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路星風的講述,蕭賢宇仔細打量起路星風,倒真有幾分學戲曲出身的模樣。

“如今在哪個戲臺班子唱戲?”他追問。

路星風心裡罵罵咧咧,還有完沒完!

面上仍不鹹不淡答道:“回太子殿下,此次草民是隻身前往霖安,並未同戲班一起。”

“草民現下居住在同樂客棧,待料理完家師的身後事,便要出城。”

蕭賢宇聞言沒再詢問,深深看了眼路星風,又端正坐了回去,放下簾子命令道:“走吧。”

“是!”

侍衛紛紛將刀收入鞘中。

車伕趕著馬車緩緩駛離。

看著馬車越走越遠,鍾離墨有些著急,“沒戲了?”

姜惜綰杏眼微眯,視線落在路星風臉上時,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便知事情還沒有完全結束。

“未必。”她淡淡道。

車廂內,良久無言的蕭賢宇突然開口,“來人!”

一位侍衛走到馬車旁側,拱手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派人去查一下,那位叫落羽的,所說是否屬實。”

“是!”

……

城郊樹林。

鍾離墨與秦棋頭戴斗笠,推著一輛板車,上面託著一副棺材。

路星風則慵懶的坐在棺材上,衝二人露出得意的微笑,嘴裡還不忘催促,“快點呀,別誤了時辰。”

鍾離墨與秦棋兩眼對視,又同時朝路星風翻了個白眼。

“你就不能下來走嗎?”鍾離墨推得大汗淋漓。

路星風嘚瑟搖頭,“不能,你們現在是我花錢僱來推棺材的,我是主僱,你們是幫工,哪有主僱不壓榨幫工的?”

“……”

鍾離墨心中萬馬奔騰,恨不得刀了這小子。

秦棋嘆了口氣,“算了,夫人說過,一切聽他行事。”

聞言,路星風嘴角的得意更甚。

咚咚!

棺材裡傳來一陣敲打聲。

“噯,就沒人替我發個聲嗎?”孫茂都快悶死了。

“這裡面又黑又熱,還不透氣,再不讓我出去,我估計得真死在裡面。”

路星風抬起腳後跟踢了下棺材,“閉嘴,演好你的死人,別說話。”

“再不說話,我都要憋死了。”孫茂直叫委屈。

“廢話,不然給你定那麼合身的棺材做什麼?直接死裡面,包埋。”

孫茂一怔,哀求道:“不要啊路大公子,我可不能就那麼死了,我上有七十歲老母,下有五歲女兒……”

“再多嘴一句,你就真得去死了。”路星風言語恐嚇。

孫茂立即止住聲,可不敢得罪這位爺。

安心裝死,好過真死。

一行人選了處寬敞的地方,卸下棺材。

路星風從板車上扔下兩把鐵鍬,“喏,一人一把,麻利的,趕緊挖。”

鍾離墨累的癱坐在地,愁了眼一旁鐵鍬,吐槽道:“我發現你小子是有仇真報呀!”

“這都過去一個月的事了,還記得呢?”

路星風雙手抱在胸前,下巴微揚,“廢那些話做甚?不如省點力氣早點挖,還能早點回去。”

秦棋站起身,拾起地上的鐵鍬,“鍾離兄,你休息會,我先來。”

“別,你身子剛恢復沒多久,還是我來,你休息會。”鍾離墨起身去奪秦棋手裡的鐵鍬。

“沒事,你多休息。”秦棋推脫道。

“不怕,給我,你多休息。”鍾離墨堅持。

“還是你休息。”

“還是你……”

“哎哎哎!”路星風看不下去,伸腳踢了一旁閒置著沒人搭理的鐵鍬,“這裡還有,你倆演什麼?”

“……”

二人尷尬的鬆開手,拾起地上那把鐵鍬,開始埋頭挖坑。

路星風朝二人嗤了一聲,大搖大擺走到棺材旁,敲了敲棺材,低聲道:“孫茂,死了沒?”

半晌過去,沒有得到回應。

路星風有些許慌亂,壞了,不會真把人悶死了吧!

想著,他用盡全力推開棺材蓋,探頭往裡一看。

孫茂瞪著一雙無辜的大眼衝他眨了眨。

路星風氣急敗壞,“你醒著,怎麼不回話?”

“不是路公子你讓我閉嘴的嘛。”孫茂委屈開口。

“……”

“好你個老小子,我現在就送你下去見閻王。”路星風擼起袖子,捏起拳頭,作勢就要揮下去。

“哎,路公子,饒命呀……”孫茂求饒。

與此同時,路星風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異響,似是腳步聲。

他立馬警覺,一改怒容,倏然間哭喊出聲,“師父呀,你老人家一路走好,徒兒會常來看你。”

挖坑的鐘離墨和秦棋二人意識到不對,也不再偷懶,低著頭挖得賣力。

孫茂也機靈的閉上眼,裝死。

路星風一隻袖子不停擦拭著眼淚,餘光偷偷瞄向聲音來源處。

雖不見人,但能感知周遭有一雙眼睛正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幾人也不再玩笑,待坑挖好,路星風把頭探進棺材,低聲交代道:“我要合棺了,堅持會,埋進去一會又把你挖出來。”

孫茂無聲點了點頭。

路星風衝鍾離墨和秦棋二人哽咽喊道:“勞你二位幫我合一下棺。”

“來了,爺。”鍾離墨應道。

三人合力合上棺材蓋,把棺材抬入坑中,撒土掩埋。

路星風懷裡抱著豐碑,替他“師父”哭喪。

帶土埋好,他才依依不捨的把豐碑插在墳頭。

又接過秦棋手裡的紙錢,跪在墳前認真燒起來。

不遠處藏著的那人將一切盡收眼底,默默離開。

察覺到人已走遠,路星風仍不放鬆,朝鐘離墨使了個眼色。

鍾離墨心領神會,提了提腰帶對秦棋道:“方便,一起嗎?”

秦棋秒懂,也提了提腰帶,“一起。”

二人沿著不同方向往外蒐羅,確定四周無人時立馬返回。

三人合力刨坑,救出埋在底下的孫茂。

……

東宮。

蕭賢宇側躺在榻上,聽完侍衛的講述,緩緩睜開雙眸,

“這麼說,他所言非虛?”

侍衛低頭答道:“屬下親眼所見,那棺材裡確實躺著一個人,那位叫落羽的,哭的情真意切,看上去不像假的。”

“同樂客棧可曾查過?”

“查過,今日住的店,聽客棧老闆說,來的時候拉著一副棺材,還問了老闆霖安何處有風水寶地。”

“嗯。”蕭賢宇揮了揮衣袖,“下去吧。”

“是!”侍衛領命退了下去。

蕭賢宇眼底是剋制不住的笑意,落羽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