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讓我知道,愛可以是成全,且沒有任何私心與利益。”

想起周北瑒,姜惜綰不自覺嘴角微揚,“他這人雖看上去不好相處,可對我卻細心的緊。”

“我也不知是何時喜歡上他,我只知我現在離不開他。”

“此次來東離,我已做好心理準備,哪怕一死,也要救他出去。”

路星風微微一愣,“你做這些,只是因為你喜歡他?”

“他對我也如此,不是嗎?”姜惜綰笑著答,“真心換真心,沒什麼不對,他念我愛我,我亦然。”

“可真心往往瞬息萬變。”路星風喃喃道。

“世上一切事物皆瞬息萬變,此刻我們心裡都有彼此,就夠了,將來的事誰又說得準。”

“哪怕有一天他不再愛你?”

“若真有那樣一天,我會選擇離開,哪怕我還愛他。”

“為何?你既愛他,又為何還會離開?”路星風追問。

姜惜綰挑了眼天空,“愛,從來是雙向奔赴,若只是一方面的,我寧願掐斷。”

“你……”路星風有些驚歎,姜惜綰的言論似是開啟一扇新世界的大門,讓他對情愛有了新的認識。

“人嘛,敢愛敢恨沒什麼,我給出的真心,若受人踐踏,我會毫不猶豫收回,哪怕過程是痛苦的,需要花費一輩子去釋懷,也好過任由人蹂躪。”

姜惜綰認真陳述著她的內心想法。

她不願活成她母親的樣子,唯唯諾諾害怕失去。

她認為,失去並不可怕,可怕的失去自我。

不囿於一隅,不執於一端,方能成事。

路星風還未從她的話語裡出神,嘴唇一張一合,不知該說什麼。

姜惜綰見時辰不早了,起身叮囑道:“路公子,天色已晚,早些歇息,酒能少飲便少飲吧。”

話音落下,她朝其微微點頭,徑自離開。

良久,待她的腳步聲徹底消失,路星風才恍惚回過神。

他伸手緩緩探進胸前衣襟,從裡取出兩支髮簪,是姜惜綰刺殺他時從頭上拔下來的。

他低頭看髮簪,姜惜綰剛剛的話仍迴旋在耳畔。

——愛,從來是雙向奔赴。

那他現在又算什麼?

他似乎做不到像姜惜綰說的那樣灑脫,他一閉上眼,腦中全是姜惜綰的身影。

她的一句“路公子”,能讓他高興一整天。

他該掐滅嗎?掐滅對姜惜綰的愛意。

可愛意早已肆意叢生,斬不斷,收不回。

……

翌日。

藺館。

周北瑒對蕭念恩沒了一開始的抗拒。

她說的每句話,他會回應。

她給他熬的湯羹,他也不會拒絕,會一口一口全部吃完。

感受到他的變化,蕭念恩喜不自勝。

她這也算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殿下,嚐嚐。”她親自剝了一個荔枝遞在周北瑒面前。

周北瑒接過,還不忘說了一句“謝謝”。

蕭念恩心跳頓時如小鹿亂撞般,紅著臉垂下眼眸。

周北瑒自顧自翻開兵書,並不在意蕭念恩是何反應。

半晌,他狀似無意開口,“我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想出去走走。”

蕭念恩一怔,“殿下這是要回去?”

“我只是想看看霖安,畢竟將來我可能會在這長久生活下去。”

周北瑒再平淡不過的一句話,聽進蕭念恩耳中,卻似春風吹過心間,撩撥而不自知。

“殿下是打算留在東離?”她不敢相信,又試探問道。

“怎麼?不歡迎?”周北瑒目光掃向她。

蕭念恩激動的點了點頭,“當然歡迎。”

“只是……”她又面露難色,“殿下在大晏的妻子又該如何?”

“不去管。”周北瑒淡淡道。

見他這副冷漠的模樣,蕭念恩心中的得意更甚。

不去管最好,只要周北瑒不再回去,那宸王妃也翻不了天。

她還不信,對方敢孤身犯險,千里迢迢來到東離。

“你在想什麼?似乎挺開心。”周北瑒見她這副樣子就討厭,但還是得依惜綰所說,該演還得演。

“沒……沒什麼。”蕭念恩心虛搖頭。

“我只是答應留在東離,其他事,我可並未答應。”周北瑒補充道。

“我知道。”蕭念恩善解人意道,“不急,殿下可先了解東離的風土人情,說不定你會愛上這裡。”

“再說吧。”周北瑒放下兵書,“我何時可以出去?”

“嗯……”蕭念恩想上片刻,“這事還需我與父皇稟明情況,先聽聽他老人家的意思。”

“看來你還是做不了主。”

周北瑒幽怨的拿起兵書,擋住臉,衝其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真是浪費感情。

“殿下莫生氣,我會盡可能說服父皇,他會同意的。”蕭念恩安撫道。

“嗯。”周北瑒沉聲應了一句。

……

從藺館出來,蕭念恩便著急上了馬車,往宮裡的方向趕去。

她要把這個好訊息告訴給父皇和小宇,他們知道後,一定會很開心。

可事實……

“皇姐,你說什麼?再說一遍?”蕭賢宇詫異問道。

“殿下同意待在東離,不走了。”蕭念恩雀躍道。

蕭賢宇與蕭合對視一眼,皆不可思議的皺起眉頭。

總覺得事有蹊蹺,周北瑒未免答應得太過順利。

“父皇,依你看,這其中會不會有詐?”蕭賢宇問向蕭合。

蕭合沉吟片刻,“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我們需要確定,他當真願意留在東離,確實沒有再回大晏的心思,才能讓他出去。”

“不然,恐會生變。”

蕭賢宇靈光一閃,“兒臣有一個建議。”

“說來聽聽。”

“周北瑒之前跟兒臣說過,他很愛他的妻子,兒臣曾讓他給他的妻子寫休書,他是一百個不願意。”

蕭賢宇話音微頓,“若想證實他所言非虛,可以讓他寫一份休書給他的妻子。”

“若他願意,則可相信他說的話。”

“若他不願,則不可信。”

蕭合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好,就依你說的去做。”

話落,蕭合視線又移向蕭念恩,“念恩,這事便交由賢宇去辦,你切莫插手。”

“是,父皇。”

蕭念恩不敢有怨言,況且小宇所說,也是她所願。

休了那位宸王妃,自是最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