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醫問藥的告示一張貼出來,瞬間傳遍霖安城內大街小巷。

可登門之人,卻屈指可數。

宮中御醫都沒法子醫治,其餘人又怎敢去碰?

若把人治沒了,九族暫且不提,三族沒跑。

這都是把頭別在褲腰帶上的活計,沒點真本事,自然不敢攬這瓷器活。

姜惜綰知曉機會來了。

她用黃紗遮面,與花婆偽裝成醫者,前往告示欄當著眾人的面揭下告示,這才前往藺館。

路星風幾人則帶人溜達在藺館外,時刻注意周遭動靜。

若有情況,方便帶人殺進去支援。

藺館看守計程車兵見來的是兩個女人,面上多有不屑,揮手打發二人走。

“去去去,真是什麼人都來湊熱鬧。”

花婆面不改色,氣定神閒道:“老身要見長公主。”

“長公主豈是爾等說見就見的?”

“耽誤了給宸王治病,爾等又擔待得起嗎?”

“笑話,霖安城內的名醫尚且沒法子醫治,你一介婦人,又有何本事?”

花婆淡然掃了看守士兵一眼,“老身觀你面色萎黃,眼圈深重,是否還伴有畏寒肢冷,神疲乏力之症?”

看守士兵愣了一下,“你又如何得知?”

“定是以前不懂得節制,年紀輕輕便有了腎虛之兆。”

此話一出,其餘看守士兵埋頭鬨笑出聲。

那士兵又羞又惱,怒瞪花婆,“你……休要胡說,再胡言亂語,別怪我不客氣。”

“我師孃有治這病的法子。”姜惜綰悠悠開口。

士兵一聽,豎起耳朵問,“當真?”

“確實能治,但老身未必願治。”花婆依舊態度強硬。

這時,唯有不自降身價,方能給人一種高深莫測之感。

士兵見這乃真神醫,萬不能得罪了,一改原先的傲慢無禮,朝花婆拱手。

“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神醫稍等,小的這就進去通報。”

“嗯。”

士兵立馬去辦。

不多時,士兵走出大門,恭敬道:“神醫,長公主有請。”

花婆與姜惜綰對視一眼,進入大門。

士兵忙追上前擋在花婆身前,拱了拱手,“神醫,不知小的這病……”

“待老身出來,會給你來一副藥方,用作調理。”

“多謝神醫,多謝神醫……”士兵心生感激。

進入前廳,蕭念恩端坐在主位已等候多時。

二人朝其施了一禮,“見過長公主。”

蕭念恩看向花婆,已是年過半百的歲數,身側跟著的女子雖戴著面紗,但觀眉眼與身段,應是個美人。

任何人靠近周北瑒,都不得不防。

“為何遮住面容?”她道。

姜惜綰答:“回長公主,民女自小貌醜,怕驚擾了長公主,這才以紗遮面。”

“揭開面紗,抬起頭來,讓本公主看看。”

“是。”

姜惜綰緩緩抬起頭,揭去面紗,左側臉頰有一塊猩紅胎記。

蕭念恩懸著的心終於落下,生出一絲慶幸,“罷了,戴上吧。”

“是。”姜惜綰又戴了回去,心中暗喜。

葉梓央的化妝手法確實了得,讓人看不出絲毫端倪。

“你確定能醫治宸王?”蕭念恩又問向花婆。

“老身需看過之後,方能定奪。”

“聽口音,你並非霖安人?哪裡人士?”

“老身東離金城人士,習慣雲遊,口音較雜,此次路過霖安,見長公主張貼出告示,又聽聞長公主與宸王好事將近,這才想著來一試,治好宸王,就當老身提前送二位貴人的賀禮。”

花婆句句誠懇,看不出撒謊的嫌疑。

來的路上,姜惜綰曾小心叮囑,若長公主懷疑起身份,就說些她愛聽的,比如她與宸王的婚事,轉移話題。

蕭念恩面上一喜,“是個會說話的。”

隨即揚了揚手,身側的宮女意領神會,上前幾步來到姜惜綰與花婆面前,對其搜身。

其中一位宮女接過姜惜綰手裡的藥箱,遞給一旁的太醫檢驗。

直到身上沒有搜出任何物品,藥箱裡也沒有藏毒,一群人才肯罷休。

“大夫莫要怪罪,本公主也只是不放心,檢查一下總是要的。”蕭念恩臉上依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

“長公主考慮周全,老身自然不敢有怨言。”花婆道。

蕭念恩站起身,“跟我來吧。”

“是。”

二人跟在蕭念恩身後,前往內院。

姜惜綰餘光瞥向左右,在心中默默記下路線。

一行人進入院子,到達廂房門口。

蕭念恩在意的整理一下儀容,招呼二人先在外等候,她提起裙襬先一步進入房內。

過了半晌,裡面才傳來蕭念恩略顯失落的聲音,“你二人進來吧。”

姜惜綰與花婆應聲進入。

周北瑒順勢望去,見到花婆的一刻,內心微顫。

是花婆。

緊接著,他的視線便被跟在花婆身側的女子吸引。

對方雖戴著面紗,遮住下半張臉,可那雙眼睛,他再熟悉不過。

是惜綰。

是他的惜綰。

那個讓他日思夜想的人。

演戲演全套,周北瑒壓抑住內心激動的情緒,衝蕭念恩大聲呵斥。

“我不要看什麼大夫!我要回大晏!”

“殿下別動怒,總要養好身子,才能回大晏。”蕭念恩忙出聲安撫。

“你又想騙我?你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好,我出去,你別生氣,我在外面候著,你有需要喚我。”

蕭念恩轉身對花婆道:“接下來交給你們,切記,若殿下有個三長兩短,你二人必將人頭落地。”

“老身警記。”花婆應下聲。

花婆走到床榻邊,順勢坐落,從姜惜綰手裡接過藥箱,從裡取出脈枕。

蕭念恩走到門邊,又回頭看了一眼,見花婆有模有樣,便也沒了其他顧慮,徑自出了門。

外面全是士兵,量二人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逃出去。

“殿下,把手給我。”

周北瑒眼神都黏在姜惜綰身上,壓根沒聽見花婆的話。

“殿下!”花婆加大了些音量。

周北瑒訕訕回過神,“你老人家還是這般脾氣臭。”

姜惜綰小聲道:“好了你,先配合著把戲演足。”

周北瑒乖巧點頭,把手搭在脈診上。

花婆無奈搖了搖頭,替他診脈。

周北瑒含情脈脈的望向姜惜綰,伸出另一隻手去拉她,“惜綰,我想你。”

姜惜綰退後一步躲過,又警惕的回頭看了一眼門外,確定沒人看見這才鬆了口氣,“先別鬧,待會讓人看見。”

周北瑒只好委屈的收了回去。

花婆暗歎一聲,“你二人好好說會話,我去外間守著。”

話落,花婆起身走向門邊,作勢要合上房門。

蕭念恩頓生疑惑,“你關門做什麼?”

“老身要替王爺施針。”花婆面無表情道。

“施針何需關門?”

“要褪去全部衣物,自是不便觀看。”

蕭念恩本還想回懟,聽了花婆的話,一時沒了反駁的話語。

她總不能當著眾目睽睽之面,進去看被扒光衣服的周北瑒。

她到底未出閣,自是要懂得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