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樹林。

樹丫上停留著幾隻鴟鴞,雙眼閃爍著幽光,偶爾傳來幾聲鳴叫。

樹下,路星風正賣力的用鐵鍬挖坑。

嘴角還不忘唸叨,“這女人,一句殺人管埋,卻是小爺我在這挖坑。”

鍾離墨拖著一具屍體走了過來,扔在路星風腳邊,“路大公子,挖個坑,哪裡來的那麼多話?”

“要我說,一把火燒了那宅子得了,何必埋?”路星風發起牢騷。

鍾離墨坐在地上稍作休息,“放火引來官兵,我們還怎麼去東離?”

“所以呢?人你們殺?坑我挖?”

“不是你自已說,衣上不願沾血嘛。”

路星風低頭看了眼一身的泥,幽怨道:“還不如沾血!”

鍾離墨起身拍了拍衣袍上沾著的泥,“好了,你也別抱怨了,我們那邊馬上結束,到時候跟你一道挖。”

“不是已經殺完了嗎?還要做什麼?”

“夫人說了,要清理現場,處理乾淨。”

“就她會指揮是吧!”路星風一鐵鍬插進土裡,蹲下身喘口氣。

鍾離墨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道:“加油。”

路星風生氣地挪開肩膀,他還真是有病,放著在山上的好日子不過,非得來這地方遭罪。

不等到東離,他這雙手就得廢。

……

次日。

客棧內,秦棋從昏迷中清醒,身上傷口已上了藥,纏上紗布。

他嘗試著坐起身,卻驚醒了趴在床沿邊的趙瑤。

“你醒了?”趙瑤又驚又喜。

秦棋這才發現趙瑤竟睡在他的床榻旁,心中滿是自責與心疼,“你……守了一夜?”

“沒守,就趴那睡了一晚。”趙瑤眼神飄忽不定。

秦棋看她眼中佈滿血絲,知曉她在撒謊,心中的內疚又多了幾分,“對不起,勞你照顧我。”

“說這些做什麼。”趙瑤訕訕笑道。

隨即從腰間取出那枚白玉戒子,遞給秦棋,“你的東西,現在物歸原主。”

秦棋一愣,緩緩伸手接過,緊緊攥進手心。

“你等著,我去給你拿藥。”趙瑤站起身。

“趙瑤……”秦棋叫住了她。

“怎麼?”趙瑤剛邁出的步子又收了回去,轉身看著秦棋。

秦棋被她這麼一看,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瞼,吞吞吐吐道:“你……不必有負擔。”

“什麼?”趙瑤不解他話裡的意思,走過去坐在床沿邊。

秦棋努力避開她的視線,“我昏迷之前,你說的那些話,不必有負擔。”

“我知你是為了安慰我,才說了那些話。”

“你放心,我不會當真,你依然可以尋你中意的男子成婚。”

話落,對面沒有回應。

又等上半晌,秦棋忐忑的抬起頭,正好對上趙瑤那雙帶火的眸子。

嚇得他寒毛直豎,上身條件反射的往後微傾。

“你……你……怎麼了?”

“誰說做不得數?”趙瑤氣呼呼道,“我趙瑤說出去的話,哪有反口的道理?”

“可……你不喜歡我,不是嗎?”秦棋道,“你又何必強迫自已接受我?”

“你又怎知我不是自願?”

秦棋一怔,“你……自願?”

趙瑤面色微赫的別過頭,“你只管回我,是你娶我,還是我娶你?”

“我……”

“機會只有一次,你想好了再說。”

“我娶你!”秦棋急忙開口。

趙瑤身子微微一震,內心的喜悅大過驚訝。

秦棋喉嚨滾動了一下,見趙瑤似乎被他嚇住,以為她是後悔了,又改口道:“若你不願,我也可……”

趙瑤起身彎下腰,攬過秦棋的脖頸,驀地吻上他的唇。

秦棋瞳孔驟然放大,臉瞬間紅至耳根,似是能滴出血。

心也跟著撲通撲通直跳,不受控制的淪陷。

他的手自然搭在趙瑤腰間,用力一帶,將人壓在身下,反客為主,覆上她的紅唇。

趙瑤亂了心神,呼吸不穩的回應著他。

房內情慾蔓延開來,二人都逐漸失了理智。

趙瑤去褪秦棋的衣衫,不經意觸碰到他的傷口。

“啊……”秦棋疼得叫出聲。

趙瑤著急問道:“你怎麼樣?”

秦棋幸福的咧開嘴角,“沒事。”

二人一上一下,目光交匯間,都害羞的低低笑出聲。

趙瑤扶起秦棋,替他穿好褪去一半的衣衫。

秦棋抓住趙瑤的手,“趙瑤,你可有悔?”

“無悔。”趙瑤聲音很淡,卻很堅定,“從你捨命替我殺出重圍時,我便已認定你。”

“我只怕你不喜歡我這大大咧咧的性子,總要鬧騰些……”

“我喜歡。”秦棋截斷她的話,“從見你第一面,我便喜歡上你。”

頓了頓,秦棋攤開手,露出那枚白玉戒子,“這東西……是我買來送你的。”

“可那時……你心裡只有王爺,後面知道你與謝家相親,我以為,我與你註定無緣,所以,也遲遲沒送出去。”

“你……藏這麼深的嗎?”趙瑤有些驚訝,“我還以為你沒有中意的姑娘。”

秦棋無力的嘆了口氣,委屈的像個小媳婦。

趙瑤那時眼裡只有王爺,哪裡還看得見他的存在?

看出他的失落,趙瑤主動靠近他懷裡,“讓你等了這麼久,委屈你了。”

秦棋心頭一暖,攬過她的肩頭,哽咽道:“不委屈,一點也不委屈……”

趙瑤張開手,挑了眼那枚白玉戒子,“給我帶上。”

“好。”秦棋受寵若驚般點了點頭,親自給她戴在中指上。

葉梓央端著藥碗來給二人送藥,透過虛掩的門縫見到這幕,羞的背過身去。

臉頰兩側悄悄爬上一抹紅暈,伸手摸了摸,燙乎乎的。

心裡真心替二人感到高興。

鍾離墨走上樓,見葉梓央站在趙瑤的房間門口,一個勁的傻笑,不明所以的走了過去。

“你幹嘛?”

葉梓央驚慌失措地抬起手,火速捂住他的嘴巴,低聲提醒,“噓!你小點聲。”

鍾離墨拿開她的手,盯著她的臉疑惑問道:“你擦了多少胭脂,臉紅成這樣?”

“鍾離墨,讓你聲音小點!”葉梓央低聲怒喝。

真想找個塞子把他嘴塞起來。

吱——

房門被趙瑤從裡開啟。

似是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掃了眼葉梓央手裡端著的藥,“梓央,藥給我吧。”

“哎……”葉梓央從尷尬中回過神,把端著的托盤遞給趙瑤。

鍾離墨朝房內探出半截身子,見秦棋醒了,高興的就要往裡走,“秦兄?你醒了……”

葉梓央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整個人拽了回來,“你,跟我來!”

“哎,你幹嘛?秦兄醒了,我看看他。”

“怎麼哪都有你?就不能讓他二人待會嗎?”

“你……我……他們……”

鍾離墨一時摸不著頭腦,在軍營時不都這樣嘛,有什麼看不了?

等他反應過來,人已被葉梓央拽著下了樓。

趙瑤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笑了笑,端著藥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