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多年回憶

東離國，藺館。

周北瑒不再抗拒吃藥，也會按時吃飯。

他要養好身子，才有力氣返回大晏。

蕭賢宇與蕭念恩得知此事，高興出宮去藺館尋周北瑒，想親眼確認一下。

周北瑒倚在床頭翻看兵書，臉上不再似之前那般蒼白，漸漸有了血色。

蕭家姐弟進入房內，見他氣色好轉，二人對視一眼，皆欣慰地笑了笑。

“殿下這是好多了？”蕭念恩上前幾步關心問道。

蕭賢宇也同樣走上前，好奇咂舌，“厲害厲害，之前我也苦口婆心勸你，你都無動於衷，我皇姐才與你說了幾句話，你便改變主意。”

“宸王殿下可否與我說說，我皇姐是怎麼勸的你？”

周北瑒沒興趣搭理二人，眼睛依然盯著手裡的兵書，良久，翻開下一頁。

“命是我的，死活由我決定，與旁人無關。”

他冷冷回了一句。

蕭賢宇搖了搖頭，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隨即尋了把椅子落座。

蕭念恩則歡喜的命人熬些滋補的湯藥來，給周北瑒補補身子。

“不必多此一舉。”周北瑒一口回絕。

“殿下要想身子好的快些，理應多補補。”蕭念恩面帶微笑勸說。

周北瑒不再搭理她。

蕭賢宇見自家姐姐受到冷落，心裡多有不悅，“宸王殿下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

“怎麼？”周北瑒斜了他一眼，“我對誰都如此。”

蕭賢宇站起身與他對峙，“你怎樣對我無所謂，可我皇姐一心為你身子著想，你還愛搭不理，當她是何物？”

“小宇，好了。”蕭念恩輕輕扯了扯蕭賢宇的袖袍，“少說兩句，殿下身子還有傷。”

“姐，我在幫你說話，他這麼對你，你還替他說話？”

“你姐弟不去搭臺子唱戲，屬實可惜。”周北瑒面無表情道。

“唱戲？你此話何意？”蕭賢宇眉頭緊皺。

周北瑒無聲冷笑，“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痛斥我忘恩負義，殊不知你們才是披著羊皮的狼。”

“周北瑒，你別太過分！”蕭賢宇氣急敗壞。

“過分？是你們抓我來的，而非我自願，我身上的傷，也是拜你們東離所賜，你們現在的所作所為，無非貓哭耗子假慈悲。”周北瑒眸裡閃過一抹寒光。

蕭賢宇氣不過，上前抓住他的衣襟領子，“周北瑒，對不起你的是你們大晏的皇帝，是他主動找的我父皇。”

“我父皇若不這樣做，你現在已是你皇兄刀下的亡魂。”

“你以為你皇兄會心甘情願讓我們帶你走？這一路上不知派了多少人暗中刺殺，我們替你擋下多少人！我東離又損失多少人！”

“是你自已被你皇兄算計！哪怕你替他打天下又如何？替他鎮守邊關又如何？他照樣要殺你，只因你威脅了他的帝位！”

蕭賢宇情緒逐漸失控。

蕭念恩忙上前攥住蕭賢宇的手臂，“小宇，你先放手。”

“那又如何？”周北瑒態度依舊冷漠，不大吵大鬧，也不大聲呵斥。

“如何？你這人是沒心嗎？怎可冷漠至此？”

蕭賢宇覺得自已此時如同一隻炸毛的刺蝟，而對方仍平靜無波瀾。

“我為的從來不是他，而是大晏子民。”周北瑒肅然道。

蕭賢宇瞳孔微微一顫，攥著周北瑒領口的手鬆了松。

蕭念恩也對其投去震顫的目光。

為民，而非為君。

周北瑒垂下頭，“他如何待我，怎樣待我，我心知肚明，可即便如此，我也不會背棄大晏，愧對大晏子民。”

許久，蕭賢宇回過神，譏諷一笑，“冥頑不靈，到底還是個頑固。”

“那樣的大晏，有何值得你留戀？”

“很多。”周北瑒目光灼灼，“有一同上戰場殺敵的兄弟，有渴望和平的大晏百姓，更有我深愛的妻子。”

蕭念恩微微一怔，心裡莫名湧出一股酸楚。

他深愛的妻子，那位宸王妃，是位怎樣的人？

她美嗎？

蕭賢宇瞥了眼自家姐姐，看出她臉色難看，隨即拽著她朝周北瑒甩了甩衣袖出了門。

“姐，我們走，讓他自生自滅。”

蕭念恩似是沒反應般，任由蕭賢宇拽著離開。

待二人走遠，周北瑒低頭看了眼枕邊的香囊，思念似泉湧般席捲而來，填滿他的心間。

也不知惜綰百忙之中，有沒有抽時間想他？

……

蕭賢宇託著蕭念恩出了院子，蕭念恩才從恍惚中回過神，甩開蕭賢宇的手。

“你拉我出來做什麼，殿下還需要人照料。”

蕭賢宇氣急敗壞地指向院內，“要照顧有的是侍女照顧，你是東離國的長公主，何必自降身價去照看那塊石頭。”

蕭念恩揉了揉被蕭賢宇捏得通紅的手腕，“這時候，計較這些做什麼？”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小就喜歡那塊石頭，我就不懂了，他有什麼好？”蕭賢宇替自家姐姐感到不值。

她有著尊貴的身份，有著閉月羞花之容，想找什麼樣的男子找不到，為何單單喜歡周北瑒那塊石頭？

蕭賢宇的話，把蕭念恩拉回過去的回憶裡。

她八歲那年，東離與大晏談和，為表誠意，父皇親自帶她前往大晏。

也是在那一年，她見到了十一歲的周北瑒。

他是大晏眾多皇子裡最出挑的一個，不僅生得清秀俊郎，也最為英勇。

在擂臺比賽上，以一敵十，獨佔鰲頭。

連同當時大晏的太子，也在他的襯托下黯淡無光。

父皇常說，可惜周北瑒不是嫡出，否則皇位非他莫屬。

只是那時的周北瑒，與此時大有不同。

那時候的他，臉上時刻掛著一抹明媚的笑，意氣風發鬥志昂揚，彷彿所有事在他面前都能迎刃而解，活得像個小太陽，不似現在這般陰沉。

蕭念恩也是自那時起，對他心生好感。

回東離後，她也會託人打探周北瑒的近況。

直到得知周北瑒娶妻，她難受了好一陣。

這次，終於有機會與周北瑒相處，她怎麼可能會錯過。

再加之父皇有意撮合她與周北瑒，她自然要加把勁，努力讓周北瑒喜歡上她。

與其琴瑟和鳴，相伴一生。

收起思緒，蕭念恩也只是打發蕭賢宇先行回宮去，她要留在這照看周北瑒。

“姐，你這又是何苦？”蕭賢宇不忍自家姐姐這般糟踐自已，“父皇那邊我可以替你說情，咱們重新擇一良人，如何？”

“是我自已願意，沒人逼我。”

一語結束，蕭念恩轉身又折返回院子。

蕭賢宇只得無奈搖頭，長長嘆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