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開後,二人之間沒了一開始的火藥味。

姜惜綰細細想來,“你若真想將孫妹妹送出府,也不能是現在。”

“此次輿論是孫妹妹的母親謝氏起的頭,若此時你送走孫妹妹,只會讓謝氏覺得是我們懷恨在心,故意而為之。”

周北瑒摸了摸她的頭,“放心,這事我自有主意。”

“哦?什麼主意?”

“這你便不用管了,總之是我種的因,我會想辦法解決。”

說著,周北瑒牽起姜惜綰的手,“走吧,一起去看看。”

“嗯。”姜惜綰沒有拒絕。

梅香閣。

荀大夫診完脈,撫了撫花白的鬍鬚,問向孫樂淑。

“孫側妃可是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孫樂淑內心微微有些緊張。

她吃的是辛嬤嬤送來給她的藥粉,說吃了會有些體虛,不礙事,休息幾天便會好。

還聲稱即便是荀大夫把脈,也看不出端倪。

“怎……怎麼了嗎?”

孫樂淑選擇裝無知。

荀大夫解釋道:“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孫側妃脾胃虛弱,在吃食上要格外注意,油膩辛辣之物少食,寒涼之物少食。”

“老夫會給你開一副藥方,用作調理。”

孫樂淑心裡長舒一口氣,“有勞荀大夫了。”

“孫側妃客氣了,這些都是老夫分內之事。”

說著,荀大夫將脈枕、錦帕一一收回藥箱,起身朝周北瑒肅手道:“王爺,老夫先下去抓藥。”

“嗯。”周北瑒頷首。

孫樂淑目光移向周北瑒,虛弱無力地喚了一句,“王爺……”

“生病便好好休息,有什麼事吩咐底下人去做。”周北瑒恢復一貫的冷漠。

孫樂淑手肘撐著床面,吃力支撐起上半身,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裡面噙著淚。

恐是生病的緣故,倒添了幾分楚楚可憐的模樣。

“王爺可以留下來陪陪妾身嗎?”

姜惜綰望著此時的孫樂淑,別說男子,即便她一位女子都有些招架不住,難免會生出幾分憐惜之情。

周北瑒對此卻不感冒,不鹹不淡道:“養病講究的便是一個靜字,我在這反而不合適。”

“你先好生養著,待你病好,我有事與你說。”

“與妾身?說何事?”孫樂淑不懂就問。

“一切等你好了再說。”

“可妾身……”

周北瑒沒等她把話說完,已然拉起姜惜綰走出房間。

孫樂淑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頓時氣急敗壞,也沒了剛剛那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樣,捏起拳頭坐起身,狠狠砸在床榻上。

“可惡!”

翠蘿替自家姑娘感到惋惜,“姑娘,你都這般了,還是沒能留住王爺,那還如何實行下一步計劃?”

“你問我,我問誰!”孫樂淑沒好氣喝了一句。

翠蘿渾身一抖,膽怯的止住聲。

……

葉府。

鍾離恆與妻子攜兒子鍾離墨登門,下聘禮,確定婚期。

長輩間交談,難免冗長繁瑣,鍾離墨只覺得無聊,行了退禮去花園溜達。

涼亭內,葉梓央身披杏色大氅,一雙纖纖玉手撫過琴面,卻沒了彈琴的興致,心中惆悵不已。

鍾離墨路過時正巧遇見,餘光瞥了一眼,改了方向進入涼亭。

“怎麼?不想嫁?你退婚呀!”

葉梓央聽見聲響,是那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即便不抬頭也知道是誰,只是低頭看著身前的古箏冷冷道:“你不也不願娶嗎?怎麼不去退婚?”

鍾離墨抿唇,走過去石凳上坐下,稍顯無奈的嘆了口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豈是我能決定的?”

“再說,娶誰不是娶,我無所謂。”

葉梓央手上的動作一頓,氣急抬眸,“你這話何意?說的好像誰非嫁你不可!”

“我才是要說,嫁誰不是嫁,我更加無所謂。”

“那不就成了。”鍾離墨咂舌,“你無所謂嫁誰,我也無所謂娶誰,湊一對正合適,你愁眉苦臉的,我還以為你有中意的男子。”

“我難過就必須是因為男子嗎?不能是因為旁的?”

“那你因為什麼難過?”鍾離墨用胳膊肘拐了拐也葉梓央,“與我說說唄。”

葉梓央側身避開他的觸碰,“我只是不想太早嫁人。”

“還早呀!你今年貴庚?”

“十七,怎麼?”

“大晏女子十四便可嫁人,你十七已經不算早了。”

葉梓央扭頭看向鍾離墨,緊緊盯著他的臉沉默不語。

鍾離墨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眼神閃躲,“你這般看我作甚?”

“鍾離墨,你有中意的女子嗎?”

鍾離墨一時噎住,腦中不禁浮現出初見姜惜綰時的畫面。

葉梓央看出端倪,“哦~你有!”

鍾離墨慌了神,瘋狂眨眼,“胡……胡說什麼呢!我哪有?”

“我還不瞭解你,我倆從小一起長大,你這人有什麼都寫在臉上。”葉梓央雙手放在腿間,一臉八卦,“與我說說,是怎樣的女子?你為何不娶她?”

“那是我想娶便娶的嗎?”鍾離墨眼中閃過一絲悲哀,低沉道:“她嫁人了。”

“嫁人了?”葉梓央一驚,“哪家姑娘?”

“你管得著嘛!”鍾離墨瞪了她一眼。

謝梓央慶幸點了點頭,“那你既有喜歡的人,我二人成婚後,你不會與我圓房,對不對?”

面對謝梓央的直白,鍾離墨略顯尷尬,“你……你這是什麼問題?”

“你且回我,對與不對?”

“廢話,即便我沒喜歡的人,我也不會碰你。”

“那就成!”謝梓央莞爾一笑,“不碰就成。”

“……”

鍾離墨不解,“你在那高興個什麼勁?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說不碰你,你那麼高興?”

“你懂什麼?你又不用承受生育之苦。”

生孩子,是葉梓央最害怕面對的問題。

當年她母親生她險些沒命,她可不想去那樣的鬼門關走一遭。

“得得得!”鍾離墨妥協擺手,“我說不過你,總之你不讓我碰,我便不碰,這總行了吧!”

“你說的呀!”葉梓央伸出小拇指,“我們拉鉤。”

“幼稚!”鍾離墨嘴上那麼說,還是伸出小拇指與她拉鉤。

“蓋印。”葉梓央晃動著大拇指。

鍾離墨一臉無語,配合著她伸出大拇指。

二人拉鉤蓋完章,葉梓央似是吃了一顆定心丸,沒了先前的抗拒。

比起其他男子,鍾離墨是她知根知底的人物,對方平時雖愛鑽牛角尖,但好在說話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