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嚇壞了吧？林總監就是這樣，也就宋特助和羅總的話能聽進去幾句。”
衛潯也算管理層，但為人隨和，看兩個小姑娘年紀不大，便主動多照顧一點，錄資訊什麼的全程親自帶著去。
星月集團管理系統全用的人工智慧裝置，後臺按照設定好的程式，跟隨指令，給人一定的許可權。考慮到兩人並不是星月的正式員工，工作人員也特意修改了許可權開放區域，只開通通行等日常功能。
十分鐘後。
兩人跟著衛潯一起到了美術組專用會議室。
葉詩雯坐在明亮的辦公室內，看著會議上方放大的3D模型圖，眼睛幾乎可以閃出光。
會議的五十四分鐘裡，她比以往上專業課還要認真，把每一個關鍵點都用心記了下來。
會議結束後，葉詩雯和洛芙每人收到了一個月牙形狀的資訊卡。
埠類似於隨身碟，連線電腦，刷臉登陸後，就可以進入星月集團內部系統。日常辦公交流也都依附著這個系統。
宋榆擔心她們的裝置不匹配，還特意提供了兩臺星月科技出品的最新款膝上型電腦。
洛芙看著她心動了好久，但一直沒捨得買的高能本，幾乎不敢置信，“這就給我們用了？星月也太大手筆了吧？難道不怕我們的價值還不足電腦嗎？”
宋榆被她的心直口快逗笑了，“集團一直以使用者體驗為主。至於價值……”
“有些投資，重要的從來都不是價值，而是需要。”
“慢慢培養，靜心等待，該看到的，總會看到。你說對嗎，葉小姐？”
葉詩雯抬了抬眼，沒說話。
洛芙倒是有些不滿，“宋助理，你好奇怪誒，為什麼總是喊詩雯葉小姐，喊我就是洛芙？”
葉詩雯也很好奇。
宋榆不緊不慢地咳了聲，“詩雯顯得太曖昧，我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那洛芙就不曖昧了嗎？”
宋榆摸了摸鼻子，有點無奈，“可是洛芙，是全名啊。”
“……”這個理由實在牽強，但洛芙還是勉強被說服了。嘟囔著不許差別對待，對葉詩雯要像對她一樣好，不能因為抽中獎的是她，就只對她有所偏愛。
宋榆只覺得頭疼，連連應著。心裡卻唸叨著，究竟是誰中獎還無法精準定義。
偏愛這東西，從一開始就界線分明。
……
離開時，又是宋榆親自來送。
即將走出大廈，葉詩雯突然想起了什麼，很難為情地喊住了宋榆，“那個……”
“什麼？”宋榆正單手拿著手機，打算給某人回覆，好讓人放心。
葉詩雯低著頭，似乎在做著心裡建設，許久，才開口：
“上次，週年慶線下活動時，官方測試副本環節，那個玩隕日，ID單字一個月的人，我能知道，他是誰嗎？”
如此簡單的一句，她從踏入大廈那一刻就開始惦記，反覆醞釀。
中途想過要問衛潯，可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宋榆會更清楚。
——宋特助。
衛潯無意帶出了這個職位，應該就是指宋榆吧？
特助的身份不一般，接近高層，一定會知道些什麼。
宋榆完全愣住了。
他看著手機螢幕上顯示的，已經接入通話的介面，更是難得沉默了。
葉詩雯靜靜看了他兩秒，溫聲道，“抱歉，我只是覺得很好奇。他的打法，還有他對遊戲的瞭解……”
“那日回去後，我想了很久，也復刻過幾次，都找不到當初的狀態。”
“今天下午開會那會，在看到場景轉化時，我突然想，重逢之禮副本存在的問題，或許，他可以解決。”
一瞬間。
無論是電話這段，還是電話那段。
都沉默了。
良久，宋榆輕咳一聲，想要說些什麼轉移話題。
而一道清冷的女聲卻突然在葉詩雯身後響起。
“不方便。”
後背驀地一僵。
葉詩雯轉身，是不知道何時從外面回來的林淮橘。
“不方便。”林淮橘又說了一遍，狹長的鳳眼撩起，警告般地掃了眼宋榆，“是內部機密，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她頓了頓，“想知道的，以後總有機會知道。”
沒什麼溫度的一句。說完她就擦過了葉詩雯的肩，沒再看她一眼，徑直上了電梯。
……
電梯門緩緩閉合，
界線分明的拉開了兩個世界。
林淮橘盯著手機上，兩個小時前，她發給穆溫延的“還順利嗎？”
苦澀地笑笑，點選返回。
他還是沒回復。
果然。
明豔的女人隨手撩了把頭髮，腕錶下移，露出了一個類似於翅膀的紋身邊緣。她又快速地調整好位置，直至完全覆蓋。
“葉詩雯啊……”林淮橘喃喃道。
“怎麼，偏偏是你。”
……
回到學校時，天已經徹底黑了。
兩人在樓下吃完飯才回去。
宋雨初不在，洛芙本打算過來一起刷本慶祝，但突然拜訪的姨媽又讓她沒了折騰的勁，過來找葉詩雯討了個暖寶寶，又哼哼唧唧地回宿舍躺著。
葉詩雯洗完澡收拾完才拿起手機。
她只對遊戲、畫畫、音樂感興趣，還有點宅，私下社交不多，平時手機拿出去多少電，回來時可能用掉不到百分之十，日常還習慣用現金。是上學前，外婆給偷偷塞的。
這會兒開啟手機，難得看到了十幾個小紅點。
家人，熟悉的好友，也都知道她總是看不到訊息，一般重要的事都會特意打電話。就幾個遊戲好友會留言，但也都無傷大雅。
可現在……
手機列表裡多了個畫風明顯不同的人。
算了算時間。
從下午出門前開始，謝書衡就在邀請她打遊戲。
語氣真摯的，好像不是邀請她一起刷本，而是邀請她一起做科學實驗。
他的方式和其他人很不一樣，以前的穆涵是直接發來連結，或言簡意賅的一個“來”，洛芙則是用表情包刷屏……
而這個人，卻如一篇完美的議論文。先提出核心要不要刷本，又輔佐論證，“我想試試這種打法能不能透過。”以及“相思灣的副本是整個月神最少的，接下來的新副本，應該會帶出之前鋪墊的月食。”
“第一篇章裡有提起，未來相思灣會有多形態異獸出現，既然多形態，我們是不是要先刷點凝香丸？”
提前準備下個副本要用的道具，是遊戲裡常見的手段。
只是……
葉詩雯看著那人洋洋灑灑，注入此類的幾段話，陷入了沉思，
再往前推幾個小時，如果她能及時看到，或許，在回答林淮橘的問題時，或許就有了新的答案。
可是……她看遲了。
“謝謝。”
雖然沒有用上，但心裡，該有的感激是一點都沒少。
“抱歉，我下午有點事，一直沒看手機，現在剛回來。”
“不過，有點遺憾，這周的沼澤之地副本我已經刷完了，要一起刷桃域嗎？”
發完後，葉詩雯就關掉了手機。
她其實不報希望，看謝書衡那樣子，一定有很多女孩邀請他一起。
但……
才剛剛息掉的螢幕，卻突然亮起。
點開。
他幾乎是秒回：
可以，但要晚點。
……
拉著厚重窗簾的會議室裡，主位上的男人淡淡瞥了眼大氣都不敢出的參會人員。
他渾身散發著冷意，剛才還把亞太地區的一個高管訓了一通。
可現在……
他還是那樣的大佬坐姿，周身還散著冷意。可眉眼，分明柔和了許多。
穆溫延揚了揚手，正在做報告的那位，繼續膽戰心驚地發言。
沒人知道，那個權勢中心的男人，看得已經不是那枯燥的財經報告。
而是空蕩蕩的朋友圈裡，僅此一條的內容。
那是星月大廈二十八層，風景最好的視窗。
日落浩浩蕩蕩的鋪展，是一場轟轟烈烈的浪漫。
他幾乎可以想象，她如何站在那裡，如何舉起手機，拍下這張照片。
他在二十九層，同樣的位置，也時常看到同樣的風景。
只是日落，卻未曾窺見過。
第二張圖。
她小心翼翼的，露出了一點小月牙。
皓白的手腕上，是那條熟悉的瑪瑙手鍊。
她配文：HI，小月亮。
那是電梯門到達攬月專層時看到的第一句。
那也是，很久前，他對她說過的話，
也是……
他的現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