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句話在葉詩雯心中盪開了不小的波瀾。
但感動和驚喜僅有一瞬，她很快便冷靜了下來。
“教授，我很感謝您。”她鄭重地鞠了一躬，“但是……”
“但是不用。我還是想去碰碰壁，去撞一撞南牆，去吃點苦頭。我想試著用我的實力和作品來決定我該站在哪裡。”
她沉穩又機敏，可偏偏是個理想主義者。
楊瑾驚訝了一瞬，轉而欣慰地笑了。
或許，不答應，才是她真正的學生葉詩雯，是她最欣賞的地方。
“可是孩子，”這次，楊瑾是徹徹底底把她看得和朵朵一樣了，“想用實力證明自己可以，但至少要有塊敲門磚。不然空有一身才華不得志，也終究只是空喊口號。”
葉詩雯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機會……”
“之前聽說，攬月美術組會經常在K網上挖掘畫師，雖然被挖到的機率很小，但我想，總要去試試看，萬一我就是那個被選中的人。”
許是覺得有點太不切實際，葉詩雯的聲音放得越來越低，像是成績考砸後斗膽同家長商議，今年暑假能不能不去了補習班，去隔壁興趣班培養一門才藝，興許也能讀好大學。
“我在K網註冊的有賬號，每次官方比賽也都會參與，我堅持更新，曬作品。現在積累了三百多萬粉絲，也有幾家小遊戲公司邀請……”
“我給了自己一年時間。”
“用一年去撞一撞攬月的大門。如果有幸撞開，那便祝我得償所願。如果不幸沒有……那我就投身現實，選家公司，總有我施展拳腳的天地。”
她確實是這麼想的。
洛芙抽獎得到的名額，起初她也是興奮的，覺得是個機會。
可那個勁過去後，還是要面對現實。
遊戲策劃組怎麼會知道能剛好抽到兩個學習相關專業的學生呢？所謂的參與，與其說加入，倒不如說是邀請玩家線下體驗，徵求意見。
她從未把希望寄託在這上面。
她追求的，從來都是能牢牢握住的東西。
……
葉詩雯離開後，楊瑾盯著手機，發了好一會兒呆。
之前和那個人是校友，那人選修她的專業。一次小組活動，兩人被分到同一小組，為了方便後續完成進度，楊瑾主動提出互換聯絡方式。
可那次小組作業，她全程幾乎零參與。一場病，讓她住院了半個多月。出院後，那個靠譜的隊友已經一個人完成了所有。
楊瑾晃了晃神，手指一路下滑，停在了一個暗黑色剪映頭像上。
備註還是當初的備註：
輔修—金融系溫延
可人，早就變了。
突然來了電話，驚得楊瑾一個手抖，險些點開對話方塊。
調整好情緒，楊瑾接通電話。
是閨蜜打來的，說元旦前有個同學聚會，當初玩得好的幾個朋友聚一聚。
畢業後，當初的群體如滿天群星散開，各有各的發展，聯絡的也不過寥寥幾人。
楊瑾一一應著，突然想起剛才看到的名字，忍不住提起了當初的溫延。
好友壓低了聲線，小聲說著豪門八卦，“難怪當初溫延不愛搭理人，原來人家是B城穆家的私生子。想不到吧，那穆家風光幾十年，輪到這代就不行了。大兒子出了件醜聞，被淨身出戶丟到了外國。小女兒年紀輕輕鬧殉情，後來被人救下，沒死，但人卻瘋了。這不，這才把原本流放在外的私生子接了回去。不然總不能看著百年家業就這麼毀了？”
“啊？”楊瑾瀏覽著葉詩雯的作品集，覺得頭疼，“生在這種環境下，難怪他那麼冷。”
難搞了，原本打算借一借同窗情，看來沒戲了。
“可不是，”好友感嘆道，“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我發愁孩子的上學問題，你發愁喪偶式婚姻。大戶人家看起來什麼都不用操心，但據可靠訊息說！……溫延老大不小了，一直沒結婚，聽說是家裡給著壓力不讓戀愛。
“你都哪聽的小道訊息。”楊瑾瞥了眼乖乖看圖冊的女兒，把手機音量調小了一點。
“這可不是小道訊息。豪門聯姻才是現實，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對了，聽說你老公在的那家公司，什麼珠寶來著。保不準就是那家千金了。”
“陳淑怡。”
楊瑾輕輕吐出這個名字，眼眸裡已然是一片冰涼。
S城屬於南方地區。
按照季節劃分，已經到了冬天，但溫度卻平衡在最舒適的節奏點上。
星月集團大廈坐落在S城中心區，聽說是四年前才建成的分部，總部名為星月國際，在她的家鄉B城。
S城的星月大廈要更夢幻，偏歐式的設計，外觀更貼合這座時尚之都，奢華之餘又彰顯著新時代特性。
像……
“哇！像是進了城堡！”洛芙站在透亮的大廈入口處，興奮地合不攏嘴。
“聽說這棟大樓可了不得了！好多人擠破了腦袋想要爭取進入的資格。我算算哦……”洛芙扳著手指計算，“攬月遊戲，逐月動漫，摘星影視，繁星百貨，還有Selene和Artemis的設計部……”
洛芙激動的捂臉，“快快快，掐我一把，像做夢一樣。”
洛芙容易情緒化，什麼都要表現出來。
葉詩雯則更平常心，眼下在踏入那道夢寐以求的大門時，心口也微微顫動著。
金碧輝煌的大廳裡，衣著時尚的俊男靚女來去匆匆，每個人都在忙碌著。大廳中間，是一個3D虛擬脈絡，抽象表現著整個大廈的運轉，每個忙碌工作的人，像是奔走的紅白細胞。而他們，是意外闖入的外來者，融合還是分裂，要先經過重重考核。
她看到了屬於攬月的位置，標記在二十五層至二十八層。
而攬月之上，卻有一層是空缺的。
葉詩雯下意識看向那處，才發覺，原來那裡，才是整個大廈的核心，是心臟。
只是彼時，那顆“心臟”卻失去了顏色。
“你們來啦？”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突然出現在身後。
正在研究3D虛擬脈絡的兩人齊齊轉身，一個比一個乖巧，
男人推了推金絲邊眼鏡，主動介紹，“不用緊張，我是宋榆，我和暴力瘋兔小姐在微博上聊過。”
“啊！是我！”網上發瘋專用的網名，被這麼斯文的男人這樣正經的念出來，多少有點難堪，洛芙悄悄後退一步，偷偷用手肘推了推葉詩雯，示意她說點什麼轉移話題，
葉詩雯瞭然，以對奇特的3D脈絡為出發點，談到了星月集團的龐大體系。
宋榆這人卻帶點自來熟屬性，許是為了照顧新人，刷卡乘上專梯後，開始給兩個小姑娘科普3D脈絡的特殊之處。
“那位當初說要追求什麼生命力，錯綜複雜的支流終究要回歸原點。不過……”宋榆頓了頓，眼尾不留痕跡地掃過葉詩雯，透過電梯透明落地窗，看向下方越來越遠的3D脈絡，“也不是完全沒用。”
“看到中心那個像心臟的東西了嗎？”
“有心臟嗎？”洛芙來了興致，跟著看了眼，但恐高體質作祟，還沒看清就趕忙挽著葉詩雯站好。
葉詩雯把手放在洛芙的腰後，“就在攬月的樓上，二十九層。”
這句是給洛芙科普，說完，又看向宋榆，“這個位置是……”
宋榆神秘的笑笑，“沒什麼，看到就好。那是你以後最需要注意的地方。”
洛芙有點腿軟，大半部分重量都壓在了葉詩雯身上。
以至於，誰都沒有注意到宋榆的特殊眼神，和缺了一個字的人稱代詞。
你和你們，一字之微，卻是天差地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