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一片寂靜，護士長路過的時候還以為裡面沒有人。
司長卿和林冉冉都是一夜沒睡，眼底都是紅血絲。
“冉冉，你又忙了一整晚？”護士長站在門口問道。
“沒事的護士長，等下就有人來交接班了。”林冉冉回過頭勉強對護士長笑道。
“笑不出來就不要笑。”司長卿覺得林冉冉的笑容很刺眼。
護士長直接忽略司長卿有些惡劣的態度，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囑咐道：“那你這兩天就好好休息一下，祝老先生今天檢查要是沒有大礙也差不多該出院了。”
“好的，謝謝護士長。”林冉冉笑著回應道。
護士長抱著病歷夾離開了，司長卿本就是暫時借住到他們這個樓層的，她沒有義務給別人幹活。
“林冉冉，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司長卿的精神不太好，下巴上冒出青青的鬍渣看起來有些頹廢。
“你一開始和我說這件事的時候不就想我答應嗎？”
“為了還債你真是什麼都可以做？”
林冉冉沒回話，只是垂下頭，左手在扣著右手大拇指的倒刺。
病房再一次陷入安靜。
司長卿看林冉冉摳了好一會兒，她的右手大拇指的倒刺已經快被她自己摳出了血絲，司長卿伸手拉住林冉冉的左手，不再讓她怎麼殘害自己的右手大拇指。
林冉冉望著司長卿拉住自己的左手的右手，有些出神。
兩個人都沒注意到病房門被人輕輕推開又輕輕合上了。
從病房裡退出來的安心一臉疑惑，彷彿之前給自己打電話的是另一個司長卿，或者說他剛剛看到臉上全是柔情蜜意牽著林冉冉手的司長卿是被鬼上身了。
安心想了想，決定去醫院咖啡廳等待召喚。
這邊焦文旅一進門就看到祝老爺子還沒醒，樓層的清潔工跟在他身後進了病房準備打掃衛生。
“你是家屬啊，你要不要先離開一下，我們這邊要消毒。”清潔工對著焦文旅道。
焦文旅一點走的意思都沒有，反而坐到了沙發上，對清潔工輕笑道：“沒事，您忙，我不會妨礙你的。”說完從公文包裡拿出膝上型電腦開始工作。
空氣裡一下子就充滿了消毒水的味道。
原來，讓他離開是因為擔心受不了這個味道。
那平時林冉冉也會在病房清掃的時候離開嗎？
焦文旅的思路不自覺地向別處飄了過去。
“難得還有人不在意這個味道的。”清潔工一邊清掃一邊說道。
“你平時清掃的時候護工也走嗎？”
“他們一般會找個通風的地方站一會兒，不會走太遠，這個時間都要準備查房了，離開一小會兒也沒什麼事。”清潔工答道，大約是難得有人在工作的時候和自己聊天，所以清潔工回答得很詳細。
“查房的時候他們會在吧？”
“那肯定要在的，不然有些需要注意的地方都不一樣，不過這個老爺子都快出院了，也沒有什麼大事了。”
“你怎麼知道的？”
“護理等級啊，而且看他吃的這些沒幾天就能回家靜養了，再好的醫院都不如家裡舒服。”
“你們都比我們這些門外漢懂得多了。”焦文旅覺得司長卿還有機會改變主意。
“那沒有，不過今天這老先生起得挺晚啊，平時這個時候都在說味道難聞了。”清潔工調笑道。
焦文旅不懂這其中有什麼聯絡，但作為律師的敏感他總覺得這件事哪裡不對勁，但他不會對一個清潔工表達自己的疑慮。
清潔工的動作很麻利，很快就把病房的公共區域打掃完了，然後轉身走進了衛生間。
趁著這個時間焦文旅拿出手機給司長卿打了一個電話。
“讓林冉冉趕緊回來，要查房了。”
“又不是掃黃打非怕什麼查房。”
“你真是沒進過醫院，每天早上的查房。”
“你要幹嘛，你不是在嗎？”
“老爺子還沒醒呢，一會兒醫生來問話你來說明情況啊，趕緊把人放回來。”
司長卿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他也從焦文旅的語氣裡察覺到了不對，於是對林冉冉道：“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我們再聊。”
林冉冉還沉浸在司長卿的溫情裡，突然又被司長卿拉回了現實。
她剛剛幾乎都要相信司長卿眼裡的深情了，原來還是又走回了原地。
不過，她工作的確還沒結束，她現在還是祝老爺子的護工，不管發生什麼事還是先要把祝老爺子照顧好。
林冉冉沒有再說什麼，直接從司長卿手心裡抽回自己的手轉身就出了病房的門。
司長卿沒料到林冉冉可以這麼果斷地離開，有些悵然若失。
他手機突然又震動了一下。
是一條來自焦文旅的簡訊。
“——祝老爺子可能要出事。”
司長卿眉心一跳，沒由來的一陣心慌，立馬回覆道：“——立馬立遺囑。”
對面沉寂了一會兒，然後才發來新的訊息：“——林冉冉脫不了干係。”
“——那你就給她做辯護律師。”
焦文旅看著急匆匆趕過來的林冉冉，見她衣衫整潔才稍稍放下了心，才跟司長卿回到：“——你就這麼喜歡？”
“——喜歡什麼？”
“——林冉冉。”
“—— 遺囑需要一個見證人，她不能是我的人。”
“——她不是你的人？”
“——至少從表面關係來看她是最適合的。”
“——如果老爺子出事和她有關呢？”
“——會影響遺囑的法律效力嗎？”
“——當然，如果她涉嫌謀殺的話。”
“——那就保住她。”
焦文旅抬手揉了揉眉心，對著林冉冉笑道：“老爺子還沒醒。”
林冉冉疑惑了一下，隨即檢視了各種儀器，看各項指標並沒有異常就更疑惑了。
“不應該啊，不會到現在都沒醒啊，”林冉冉仔細核查自己昨晚的護理記錄，然後輕輕呼喚祝老爺子，“祝老先生， 醒醒啊。”
但無論是林冉冉的呼喚還是身體被輕輕地搖晃，但回應林冉冉的只有祝老爺子好像還沉浸在夢鄉的呼吸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