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宿命

二叔聽蕭然這麼說,搖了搖頭:“摸金校尉再慘,也不過就是一死。

相較而言,發丘一門才是真的慘.”

蕭然心裡一驚,問:“你剛才不是說,咱們蕭家就是發丘一門嗎?還世代相傳,怎麼就慘了?”

二叔若有所思地看著他,說:“我也不知道你小子現在這種失憶狀態,到底是福還是禍。

有些事情你乾脆想不起來,也能過得開心快活。

要是我告訴你,只怕你現在就要怕了.”

恐懼之所以是恐懼,只是因為人事先明白那種恐懼的感覺。

可當你並不知道恐懼的真面目時,你只會像只聞腥而動的貓,忍不住伸出爪子探尋黑暗中的真相。

此刻在蕭然就是這樣,他心裡的好奇已經壓倒了一切。

“二叔,你都給我講了半天故事了,不差這一截吧……”蕭然說。

二叔手裡正盤著的核桃停了下來,仔細想了想說:“我給你講的那些,不能算是故事,只是存在部分扭曲的真相。

不過你說的對,也不差這一點了,有些事你註定要面對.”

二叔接著又說出來另一部分傳說,這些內容則是蕭家一代代口口相傳的。

早在漢高祖劉邦打天下時,蕭何、曹參就是最早的班底成員。

漢王朝初定,蕭何因其卓越的理政能力和輔佐功勳,自然而然地擔任了大漢第一任相國,並制定了漢王朝初期的治國政策。

蕭何死後,曹參就成為了繼任的第二位相國。

他自認德才不如蕭何,所以在內政治理上完全延續了蕭何的方針政策,留下了“蕭規曹隨”的典故。

漢王朝延續數百年,蕭家和曹家作為開國功勳之後,也就有了世代相交的傳統。

直到漢末動盪,曹家因為曹操而立於群雄之間,蕭家之後則成為了依附和幕僚。

曹操擔任司空後,在與天殘教的戰鬥中徵集能人異士十名封為所謂的摸金校尉,而作為總領上級的發丘中郎將,則由親信的蕭家擔任。

曹操既領司空之位,就以勘察地脈、營造帝陵等理由,命令發丘中郎將和摸金校尉探索各個古墓遺蹟,實際目標是清繳盤踞於深山古墓中、企圖借風水寶地興鬼神淫祀的天殘教眾。

那枚鎮魔驅邪的發丘印,就是在這個過程中發掘。

而蕭家的第一任發丘中郎將,據傳在某次封印鬼仙的過程中發生了某種異變,從此必須有發丘印傍身,否則將驚懼而死,死狀慘不忍睹。

只不過這些傳說太過久遠,其中很多細節已經不可考。

另有一說,則是首任發丘中郎將其實是被傳為早薨的相殤王曹鑠,是曹操親子,因其早年遭天殘教淫祀殘害,因而對外稱薨,實則以蕭氏之名擔任發丘中郎將,這也是曹操對天殘教趕盡殺絕的原因之一。

無論是哪一個傳說,總而言之,那種不知名的異變已經深入血脈,並世代流傳。

每隔幾世,就會有一個家族新誕男丁延續這種異變的血脈,除非有發丘印終身相伴,否則也會慘死。

據二叔說,他的爺爺輩,就有一位叔祖父繼承了這種血脈,但沒有活過三十歲就死了,當時把驗屍的老仵作都嚇得不輕。

蕭然聽二叔講的這些,背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強撐著笑容說:“二叔,你說的這些,真的是真的?”

他依稀記得小時候,二叔經常講一些鬼故事嚇唬他。

可這次,二叔只是淡淡地回了句:“假的是假的.”

蕭然心裡,浮現出幻象和夢境裡那個全身包裹嚴實的黑衣人。

難道說不僅死後,連生前的發丘中郎將,都面容可怖?

二叔說:“你從小能聽見那些古物說話,是種本事,也是個詛咒。

我聽老一輩說過,隨著年齡增長,你還會聽見更多的聲音,不僅是古董,還有屍體、棺材,甚至一些別人理解不了也看不見的妖魔鬼怪,都會來跟你說話。

“再往後,你的身體也會發生異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別人看不見摸不著,但它們可以用某種方式傷害你。

如果你能早點被嚇死,也許是件好事。

我的那位叔祖父,據說當時死在自己床上,全身的肉都被什麼東西啃了個乾淨,就留下兩個眼珠子瞪著門外。

他的骨頭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小齒印.”

看著二叔嚴肅的表情,蕭然如三伏天墜入冰窖,一邊出汗一邊渾身發冷。

二叔看了眼蕭然的手指,嘆了口氣道:“現在看,你的身體已經開始出現異變了。

不過你小子運氣好,現在發丘印有兩塊碎片在咱這裡,咱還有機會集齊剩下的,蕭家的詛咒也許可以就此解開,你爸媽也能瞑目了.”

“我爸媽?”

蕭然有些茫然,他的記憶好像被蒙了一層灰,只記得父母雙亡,死因卻一直想不起來。

二叔一拍腦門:“總忘了你小子撞壞了腦袋。

從你小時候展露出聽物件說話的天賦起,咱們全家就都沒消停,尤其你爸媽,利用職務之便想盡辦法尋找發丘印的下落,後來在西疆那邊失蹤了,當地工作人員只找到了一個揹包,上面都是血。

你自己也是駕車去西疆祭拜他們,結果剛出京城就碰上車禍,還好你命大,現在才能全須全尾兒跟你二叔說話……”

蕭然感覺一陣頭暈目眩,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他想起來了一些支離破碎的片段,想起父母臨出發前囑咐他晾好衣服鎖好門,記得按時吃飯等等……

他想哭,但是哭不出來。

二叔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過去的事,再痛苦也沒有意義了。

好在咱們已經有了進展,只要把剩下的碎片收集齊,你就能好好活下去,也對得起你爸媽為你做的一切了……”

蕭然點點頭,看來還是要去一趟西疆,只是不知道他具體的目的地在西疆什麼地方。

反正有蓍九霙在,走一步看一步吧。

過幾天等大金牙來聯絡,他也得想辦法加入考古隊。

二叔看他低頭不語,以為他沉浸在悲傷中,決定留點個人空間給他。

可推門出去時,又折返回來,從懷裡掏出了半個黃紙本遞給他。

“小然,這是昨天落在我車上的,你小時候寫的。

那天你給我看的那個筆記,我說以為你懂,就是因為這個。

可能咱們真的得加快點進度了,你的問題比我想象的要嚴重一些……”

蕭然茫然地接過那半個本子一翻,瞬間瞪大了眼睛。

日記本里的字,和關東軍地下四層發現的那個手抄書裡的字完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