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養不良，內臟損傷，包括下體撕裂出血在內的各種外傷，還有……
宮寒胎死。
絕脈的最後幾秒，衍嵐判出大概，面上所有的表情都消散。
“別打了！”
阿昇擠開驚慌的人群，側頭看白事宴上的老人都已經起身，眸中閃過幾分凝重。
一步向前，擋住荼馭還想砸下的拳頭，咬牙壓低聲音：
“長老們要過來了，你們外鄉人是想死嗎？”
荼馭剜他一眼，眼中戾氣像是發狂的狼犬，阿昇忍不住繃緊神經。
“她怎麼樣？”
荼馭甩開阿昇格擋的手，轉頭看向衍嵐。
女孩無光的眼睛望向天空，像是苦厄淋身心枯而死的鳥。
“救不了。”衍嵐斂眸，將她死不瞑目的眼睛合上。
荼馭深吸一口氣，轉身一腳踹在男人心口，在對方哀嚎求饒中狠聲：
“你他媽——”
“住手！”
蒼老嚴厲的聲音響起，那原本坐在白事宴次座的老人拄著柺杖，在忽然安靜的人群中走出。
荼馭腳底碾在男人脖頸，冷漠回頭。
“這是我們村寨的事情。”
老人說著漢語，帶著大家長居高臨下的強硬：
“今天的事情我們不追究，家醜不可外揚，也請二位不要亂說，現在就回導遊帶你們來的旅店。
“否則，”他倨傲冷哼，帶著不屑，“我們只能清客了。”
空氣死寂，窒息般凝重。
這是多人本，如果鬧太大，很有可能會害到其他玩家……
荼馭抿唇，目光飄向衍嵐，後者卻突然“噗嗤”一聲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
衍嵐肩膀顫抖，在數道驚愕的視線中笑彎了腰，她抬頭，語氣戲謔：
“真有趣啊老人家，她都不是這村寨裡的人，怎麼能說是您寨子裡的事呢？您年紀大了，腦子也不用了嗎？”
老人眼皮一跳，警告威懾的目光看向衍嵐。
“能管教我的人只有我師父，他老人家已經仙去多年，你來呵斥嚇唬我？”
衍嵐緩緩彎唇，眸色冰冷玩味：
“你算什麼東西？”
阿昇瞳孔驟縮，心頭狂跳。
“你放肆！”老人怒喝。
“多謝誇獎。”
衍嵐挑眉，將女孩打橫抱起，偏眸看向荼馭，語氣平靜：
“不用顧忌，往死裡打，一命償一命。”
老人面色驟變，厲聲呵道：“住——”
荼馭腳下用力一碾，直接將男人脖骨踩斷，舌喉碾出鮮血！
當場暴斃。
圍觀人幾聲驚叫。
“你，你……”
老人氣到急喘，顫著手指向衍嵐，又看向人群，“拿下她們！”
人群裡走出幾個憤怒的苗族男人，擼起袖子就要動手——
“夠了。”
沉穩不失威嚴的話語打斷鬧劇。
衍嵐側首看去——
四周村民卻紛紛垂眸，神色恭敬，自覺為穿著考究，頭髮蒼白的老人讓開路。
“大長老。”剛剛咄咄逼人的老人也低了頭。
“阿爺。”阿昇走到老人身邊，用苗語說了什麼。
老人點點頭，萎縮的皺紋密而深，像是老樹凹凸塌陷的樹皮，聳拉的眼皮下是渾濁卻不失精明的眼睛。
“薩歲祭近在眼前，孕婦出事本就不敬，是我們有錯在先。”
他嘆息，看向衍嵐懷裡的女孩：“她本來是來接受賜福的，為了治癒她的瘋病，我也很遺憾，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薩歲祭以後，我們會以最高規格的葬禮安葬她，至於傷害她的男人……”
大長老看向身首分離的男屍，淡聲道：“餵給蠱蟲吧。”
寨民不敢反抗，就連剛剛蠻橫的老人也不敢表達出任何不滿。
“她恐怕不喜歡異族的葬禮。”
衍嵐掀眸，淡淡瞥了眼妄圖接手屍體的苗族男人。
阿昇眼皮一跳，看身邊阿爺神色不明。
“外鄉人，不要再多管閒事，”他冷聲開口，“退一步，海闊天空。”
“算了，”大長老搖搖頭，“你們帶她走吧，記得要好好安葬，需要什麼可以直接和阿昇說。”
阿昇微詫，“阿爺，您……”
“好了，今天出了這事，就把白事宴移到明晚吧。”
大長老抬手，示意阿昇不用再說，“替我送送這兩位客人，再讓人送點吃食去旅店做補償。”
“多謝您的慷慨。”
衍嵐似笑非笑，“不過送人送東西就不必了，苗寨多蠱，要是吃到不該吃的，那矛盾就更大了。”
大長老雙手拄在鼠頭柺杖上，聞言笑了笑：“多謝客人的提醒。”
阿昇緊緊皺眉，看倆人轉身離開。
“阿爺，這……”
“不用管這些外鄉人，也不要惹出事端。”
大長老擺擺手，“眼下才是最重要的是薩歲祭，你好好準備明天的擂臺。”
他頓了頓，嚴厲道：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最近在幹什麼，你以後就是這裡的大長老！早點清楚你的責任，不要野了心！”
阿昇抿唇，低了頭：“是。”
眾人四散，阿昇也在示意下離開。
“族長，為什麼不直接……”
剛剛趾高氣昂的老人走來，難掩憤懣：
“這些外鄉人太囂張了，要好好懲處！尤其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他們快活不了多久。”
大長老手指摩挲黑色鼠頭，聞言笑笑：“至於那個女人……你沒有感受到她身上的氣息嗎？她不是普通人。”
老人微微變色，遲疑試探：“您是說她是……”
“這可是我特意為薩歲神準備的祭品。”
大長老看向衍嵐二人離開的方向，意味不明地笑笑，聲音喑啞：
“五臟六腑，血肉精魂，都是上上等的補藥。”
……
“火化櫃，我以為用不到這道具。”
荼馭看衍嵐將女孩抱入屍櫃，沉默許久，“她的死亡原因是什麼？”
“長期虐待，加上胎死。”
衍嵐蓋上屍櫃，看冰藍色火焰燃燒，人體化成灰白粉末。
“不過胎兒的死亡不正常，沒成型身體就已經畸變了。”
“為什麼畸變？”荼馭皺眉，“是蠱蟲嗎？”
衍嵐微不可查地搖頭。
收好骨灰，等回到旅店天已經完全黑下來。
“去哪了？”宣明鋒鬆了口氣，“還以為你們出事了，再不回來我就要出去找了。”
“你有什麼發現？”
衍嵐進門，看出宣明鋒的異樣。
他有些著急。
“有。”
宣明鋒忙從桌上拿起一副裱起來的苗文，“是從地下室找到的，你看看能不能看懂。”
“我用道具看看。”
荼馭取出單片眼鏡，轉化文字後念出聲：
“風水……風水禁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