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字?聽著確實不錯,這名字我會轉達給宋尚進。”

談竹記下,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你走之前不是讓我照顧好送來的那個中年女人嗎?就是劉郝春。

“我後來讓人調查了下她家裡的事,確實和咱們圈子脫不了關係,既又和你有緣分,我就決定幫她一把。簡家勢大,沒有確鑿的證據拿不下來,更何況她丈夫收了人家的賠償金,案子又太久,不好談。

“我打算等劉郝春醒了,先問問她的意見。劉郝春為女兒尋公道這麼多年,自然是搏一把,但就算請了頂好的律師成功機率也小,若是身心俱疲真的不想繼續了,也可以聯絡簡家再要一筆足夠豐厚的補償金。”

公道自然重要,但要是對方勢力強盛,縱然青天白日也能顛倒黑白,輿論可以利用,但過了風頭和熱度,網民嗤之以鼻甚至厭煩,到時候受苦受難的還是這些沒錢沒勢的當事人。

“確實不好談,這裡面也有北斗七家的參與。”

衍嵐嘆息,將自己在遊戲裡得到的線索簡單講述。

談竹越聽面色越沉,最後隱忍地抿緊了唇,怒火更甚。

“豈有此理!有權有勢的這幫人,連著玄門權貴一勾結,狼狽為奸無惡不作,甚至這些法子都沒有留下能讓法院認可的證據,就是我們想往深處挖也沒有機會,只是知道又有什麼用?還有春陽高中……”

談竹深吸一口氣,冷聲道:

“春陽高中之前就和圈子裡有些牽扯,但教育部門的事情我不好牽扯太深,再者這圈子獨立太久了,遊走在管控之外,官方的特殊管理局勢微,七家現在就越來越猖狂。”

“是該管管。”衍嵐略微沉吟,“我想官方應該也一直想管控,只是缺一個由頭,而且沒有有力的圈內支持者很難動搖七家根基,就算是我父母當年也不想被官方束縛,只是不靠制度管控,只用禮義廉恥道德自覺,終究會亂套。”

看看現在圈子的現狀就知道了。

衍嵐原本就有幫助官方管控的心思,和系統那邊也商議了圍困邪祟的事情,這兩件事其實合起來就是單純的一件事——

讓七家倒臺,或者歸順。

只要沒了這根所謂的“定海神針”,圈裡其他的小蝦米也翻不出什麼大浪來。所有事情都好辦。

善幻術的納蘭家,擅巫術的聞人家,以蠱、趕屍出名的霍家,佛門廣成寺,魯班天工造物術的姬家,唐門世家,天師府。

在衍家沒倒臺之前,北斗一脈名為“北斗九家”,有以劍修與精妙術法名動四方的衍家,還有修行醫丹術的天山談家,兩家世代交好,衍家被害後醫丹門便宣佈避世不出,不再為“後北斗一脈”。

七家在當年或多或少都參與進去,但時間太長,變故諸多。

天師府老天師仙去後,新任天師將當年衍家的一部分氣運歸還,還庇佑過旁系,也算了卻因果,衍嵐雖心中不滿但也沒打算多找麻煩,只是現今衍嵐功德虧損,納不下這份歸還的氣運。

納蘭家和聞人家有聯姻的打算,且與俗世的藝術影視,商業經濟牽扯過深,廣成寺更是結交權貴頗多,僧侶眾多,霍家頗有衰落,唐門世家名存實亡,姬家因為天工造物術早就和國家各大專案有合作,根系深但為了自身利益依舊保持中立態度。

所以現在只要把納蘭家和聞人家拿下,其餘見風使舵者自然會知道怎麼辦,在那群小輩手中聚攏氣運就簡單多了。

衍嵐大概捋順:“現在特殊管理局的局長是誰?”

“你想和管理局合作?”談竹稍作考量,點頭道,“藉助官方力量倒也不是壞事。”

何止不是壞事。

陸嬌一案牽扯到邪像、春陽高中、白沼之死。

白沼身亡的背後又牽扯到高考、龍氣,還有一整個村子乃至更多的玄靈命案。

有人借用術法為虎作倀,侵害秩序,而且越演越烈,只要抖出來,上面必然會管控插手,要整改就要徹底,最好一擊就把整個圈子的腐朽都摧垮。

“只要有官方助力,劉郝春基本不會敗訴,陸嬌一案會成為關鍵的導火索。”衍嵐道,“就憑這個,我得和管理局的局長見個面。”

“我來聯絡,他們這部門很是輕鬆,可以就著你的時間。”談竹道,“你想約在什麼時候?”

“拍賣會三天後開始,”衍嵐道,“拍賣會後我去找他,就約在鶴鳴山山下的茶樓裡,大概是下午四點到。”

“三天後……需要我先把你保出去嗎?”

談竹皺眉道:

“三天後我有一場學術會議,主講人就是我,離不開,但是可以現在把你帶出去。這畢竟是簡家的地盤,你在這並不好,很容易遭遇變故——而且我還沒問,你怎麼進到這裡的,不是說自己沒錢嗎?”

這療養院完全是園林建築,病房也十分之精細,明眼人都知道價格不菲。

衍嵐這身無分文,還沒法力的窮道士是怎麼進來的?靠賣慘嗎?

“我一開始也沒想到這裡來,只能說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也是回來路上偶遇一老太太,見她被惡靈纏身就簡單幫了下,沒想到對方還是個善信,對術法有些瞭解,聽我說想找個酒店,但最好找個療養院,她就把我帶到這來了。”

那老太太就是簡家的現在最大輩分的老夫人,只能說巧合和緣分,畢竟衍嵐事先並不知道簡家要經歷的禍端:

“而且這裡也有不少人沒那麼有錢,只是那老太太愛行善事,見對方瘋了沒人管或者年邁不能照顧自己,就撿回來放到了療養院裡。像我這樣真腦子有病的這裡也有,但是不和我們住在一起。”

談竹不由得感慨:“那就當真是緣分了。”

“的確。這裡不錯,而且能打入敵人內部,何樂而不為?”

衍嵐將碎裂的四枚帝錢收起,稍稍斂起笑意:

“三天後,我會準時到達拍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