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二次法外之戰

帝國曆1085年2月春天，萬物復甦的時節。達努斯提卡，梅斯奇卡洛斯家族的封地上黑煙滾滾，四處是面黃肌瘦的災民和破落的房屋，看起來暮氣沉沉的。

梅斯奇卡洛斯家族小兒子歐諾拉圖斯站在城堡的視窗一臉嫌棄地看向城外冒起的濃煙。

“這座城市現在到處都是臭味，死人的味道、腐爛的味道、燒焦屍體的味道，還有那一堆屎尿屁，就沒一天斷過。”

歐諾拉圖斯厭惡地關上窗戶走回桌子旁，拿起桌上的酒壺為自己添了一杯酒，仰頭一口全悶。

一旁的奧羅斯一邊看著堆積如山的檔案一邊瞥了一眼自己的兒子說道：“慢點喝，對你這個年紀來說喝酒還不太合適。”

歐諾拉圖斯一邊繼續給自己倒酒一邊不耐煩地說道：“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在裡卡隆和沃斯特魯姆帶兵打仗，還親手殺了不少敵人。”

奧羅斯皺起眉頭看了眼歐諾拉圖斯，沒有說什麼，低頭繼續看著手中的檔案。

半響，奧羅斯一邊看檔案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你哥哥現在怎麼樣了？還是老樣子？”

歐諾拉圖斯舉杯的手一頓，眼神飄忽地回道：“恩，整天呆在房間不出來，也不跟人說話。拉屎撒尿也在裡面，現在裡面跟糞坑似的。”

奧羅斯聞言放下手中的檔案，疲憊地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歐諾拉圖斯輕輕揉搓著杯沿說道：“其實這也可以理解，新婚當天看著自己的老婆被人一錘子砸開了腦袋，換誰誰都受不了，應該再給他點時間。”

奧羅斯閉著眼睛輕揉著額頭沒有說話，歐諾拉圖斯見狀也沒繼續說下去，自顧自地喝起了酒。

沉默片刻，奧羅斯看了眼桌上的檔案，再看看一旁的歐諾拉圖斯問道：“瘟疫肆虐，我們的人民在受苦，倘若我們無力庇護他們恐怕很快就會有人起來反對我們，說說看你有什麼想法。”

歐諾拉圖斯眼前一亮，臉上還是不動聲色地說道：“呃......在民間有流傳著一些謠言，說這是上帝對帝國的懲罰，唯有真心懺悔才會獲得上帝原諒，否則就會在痛苦中死去。”

“所以，我們要不要試試看向上帝懺悔？”

奧羅斯面無表情地看著歐諾拉圖斯說道：“我沒有在跟你開玩笑。”

“好的。”

歐諾拉圖斯把酒杯往桌上一放，起身在大廳裡來回走了幾步，一邊想一邊說道：“我們來想想，現在國內的瘟疫已經散佈到了各處。西部帝國、北部帝國、庫塞特、阿萊塞都唯恐避之不及，對我們封鎖了邊境。”

“人們也不能出國貿易，作坊停工，莊園荒廢。每天躲在家裡就會胡思亂想，而這就是問題的所在，如果能有某件事情來吸引他們的注意力的話，那麼他們就可以不再胡思亂想。”

奧羅斯點了點頭問道：“比如？”

歐諾拉圖斯想了又想，隨即腦海裡靈光一閃，欣喜地湊到奧羅斯身前說道：“戰爭，發動一場戰爭。”

“沒有什麼比戰爭更加吸引人了，戰爭塑造英雄讓人傳唱。工坊重新開張生產武器，青壯們拉去戰場打仗，沒時間胡思亂想就不會有人反抗。”

奧羅斯面無表情地問道：“那麼你想對誰發起戰爭？阿萊塞？西部帝國？庫塞特？”

歐諾拉圖斯說道：“以我們現在的局面跟誰打都不討好，但是有一個地方，數量眾多的民眾，微薄的兵力，只要我們出兵就可以輕易奪取。”

奧羅斯沒有說話，繼續看著歐諾拉圖斯，歐諾拉圖斯欣喜若狂地說道：“法外之地，那些人已經不是巴坦尼亞的旗下，而且公然投入亨格羅斯家族的陣營，我們有義務討伐他們。他們兵力不多，在島上也不過一千多人，我們可以簡簡單單地打一場漂亮仗。”

奧羅斯點頭說道：“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難得你能想到這一點。”

思索片刻，奧羅斯抬頭看向一臉熱切的歐諾拉圖斯。

奧羅斯想了想，最後還是說道：“既然如此，那就由你帶兵來進行這一次戰鬥吧。”

歐諾拉圖斯欣喜若狂的回道：“好的父親，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奧羅斯點頭說道：“阿萊塞人屯兵邊境，究竟只是在封鎖邊境還是另有打算暫不清楚，我能夠分給你的兵力只有兩千人，不過我會允許你以梅斯奇卡洛斯家族的名義召集軍隊參加戰鬥，好好努力吧，打一場漂亮戰給世人看。”

歐諾拉圖斯瞪大了眼睛看向奧羅斯問道：“以梅斯奇卡洛斯家族的名義召集軍隊？是真的嗎？”

奧羅斯點頭說道：“是真的。”

歐諾拉圖斯激動得難以言表，顫抖著手說道：“那我.....我先....我去準備一下，我去準備一下。”

歐諾拉圖斯激動得失態，話都說不清楚，轉身就往外跑去。

身後為奧羅斯整理檔案的管家上前問道：“大人，這會不會不太好，以家族名義召集軍隊是族長的權利，再不濟也應該是嫡長的桑尼翁少爺來做才對，讓歐諾拉圖斯少爺來的話，恐怕....”

奧羅斯拿起桌上的檔案繼續看起來，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因為一個女人，到現在還消極墮落，就該有人告訴他應該幹嘛，否則的話如何繼承這個家族？”

“歐諾拉圖斯的話也有些道理，發動一場勝券在握的戰爭對我們非常有利。藉此機會也讓這個孩子好好歷練歷練，最好這個古德·奈斯能有點能耐，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懂事。”

“至於桑尼翁，他能明白最好，如果還是渾渾噩噩的話，讓歐諾拉圖斯在軍中樹立威望也是好事，將來執掌家族也會更加順利。”

奧羅斯頓了頓，接著說道：“派一支一百名帝國具裝騎兵跟著他，別讓他真的出事。”

管家點了點頭，然後默默退出了奧羅斯的辦公室。

得到召集軍隊權力的歐諾拉圖斯欣喜若狂，立刻開始四處炫耀自己的權力和戰爭計劃，一封又一封召集信飛快地傳往南部帝國各大小家族手上。

為了彰顯自己的威嚴和正統，歐諾拉圖斯還有模有樣地寫了一封宣戰討伐的檄文給古德。其用心之急切，以至於送往帝國大部分家族的召集信還在路上的時候，遠在莫特駐守的古德就已經在翻看歐諾拉圖斯的討伐檄文了。

莫特，古德的駐地。

莫特的議事大廳外，勒色帶領幾名近衛在屋頂站崗。下面二十名近衛將議事大廳團團包圍，人與議事大廳間隔十五米，其中十人反過來站崗，目光不停巡視大廳建築物。

大廳內，除了卡農和阿德隆留守法外之地，其他人都跟古德一直駐守在莫特招兵買馬，訓練新軍。

古德看完手裡的檄文往身邊的艾夫斯遞過去，眾人輪番過目。

古德問道：“諸位愛卿有何想法啊？”

艾夫斯摸了摸下巴說道：“我覺得，他字寫得不錯，比你寫得好。”

古德說道：“好了，你可以閉嘴了，雷瑟你來說說。”

雷瑟看著手裡的檄文細細揣度著，隨後點頭說道：“恩，不錯啊，維澤託斯家族、普利尼克家族、朱利俄斯家族等等，每家出多少兵，從哪個港口出海、有多少戰船、作戰計劃的大體規劃都講得明明白白。挺好的，這要是我兒子我就摔死他了。”

古德默默點了點頭說道：“我深表贊同，雖然我現在還沒有兒子。”

古德說完“掩面而泣”，一邊悲傷地說道：“媽的，我當初遇到的對手要都是這種人，我早就橫掃卡拉迪亞了，難得遇上了，真的叫我好感動~”

啪！！！，一聲巨響，正在深情款款的古德被嚇了一跳。

海頓拍桌而起怒道：“他媽的，這臭小子，這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裡啊！當我們是廢物嗎？”

古德擺手說道：“你他媽給我坐回去，嚇我一大跳。”

“大家都是斯文人，你說話文明點，人家這不也是好心嘛，挺好的啊。”

雷瑟看了眼滿不在乎的古德說道：“這趟南部帝國出兵，各大小家族湊出的兵力接近八千，再加上拉蓋婭的海軍支援，到時候人數直接過萬，具體還不好說。雖然歐諾拉圖斯的做法很猖狂，但是也確實有囂張的資本，不好打。”

古德點頭說道：“本來吧，南部帝國的進攻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為此我還在海島上挖了一個坑。但我又一直糾結敵人會不會進坑，現在好了，以這位小朋友的智商，我挖的這個坑肯定是用得上了。”

艾夫山疑惑道：“什麼坑？我記得你在海島上好像就只挖了個糞坑啊？你還瞞著我們準備了其他秘密武器嗎？”

古德看了眼眾人疑惑的目光說道：“沒有，就那麼一個糞坑。”

眾人盯著古德沉默片刻，艾夫斯說道：“挺好，帝國皇家來了還有廁所可以用，他們肯定能感受到我們的熱情好客。”

艾夫山鬱悶道：“我說老大，你能不能別賣關子了？這都啥時候了。”

古德笑道：“哈哈哈，行了，作戰計劃我早已在心裡準備好了。”

“首先，歐諾拉圖斯的軍隊會在波羅斯集結南下進攻，各大小家族的軍隊預期會在八千左右。拉蓋婭的皇家海軍主要承擔運兵和後勤任務，最後會出場支援作戰的最多三千人左右，否則自家艦隊就顧不上了。”

“我們在法外之地有府兵一千六百，莫特還有府兵八百，兩營戰鬥力比較不錯的屯衛部隊一千人，另外一營屯衛五百人差點，但也夠用。新募的一營屯衛五百人還都是新兵，這次就不算上他們了，到時候我寫封信給維克托他帶些人過來一起維持莫特的治安問題。”

“這樣一來我們的總兵力就達到了三千九百人，可以和他們鬥一場了。”

“海頓、艾夫山，你們帶領餘下一千四百人指揮艦隊前往阿萊塞西部帝國一帶港口蹲守，等待敵人最後的船隊出發你們就尾隨上去，等聽到巨響就是進攻訊號，到時候帶領部隊突襲敵人的艦隊，然後再殺上島跟我們夾擊敵人。”

雷瑟愣道：“夾擊？”

古德說道：“不錯，雷瑟、艾夫斯和卡農，你們隨我帶領兩千五百人一起入駐法外之地的堡壘，嚴陣以待。待到時機成熟，對敵人發起進攻，到時候一舉擊潰敵人。”

此話一出，不僅雷瑟，就連艾夫斯幾人都覺得古德有點不正常了。

海頓憂心忡忡的勸諫道：“老大，這會不會太冒險了，要不還是像之前那樣，從海上開始削弱敵人的實力再固守堡壘吧。”

古德搖了搖頭說道：“以我們現在的海軍實力無法與南部帝國的海軍抗衡，只會白白犧牲，要是固守堡壘，時間長了變數太多，這次可不會有埃隆酋長的神兵天降，圖裡亞多斯他們好不容易逃出去肯定不會回來，就算肯來我們也沒有足夠的船隊運輸兵力，我們還是要靠自己。”

艾夫斯眯著眼睛盯著古德看了半天，陰惻惻地問道：“老大，你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古德露出燦爛的笑臉問道：“有嗎？我老實人來的誒！不會有那些壞心思。”

眾人見狀心中瞭然，這傢伙絕對有陰謀，就是不肯說。

事到如今，雖然不清楚古德在賣什麼關子，但也只能相信古德了，誰讓他是老大呢。

簡單的安排完作戰計劃，古德稍微思索了一下說道：“說起來這麼大規模的動兵我們還是得跟圖裡亞多斯彙報一下，畢竟名義上他還是我們的領袖。”

“雷瑟，你回頭寫封信送過去給他吧。”

雷瑟擺了擺手說道：“恐怕你還得再寫一份。”

古德疑惑道：“為什麼？寫給誰？”

雷瑟回道：“還能有誰？大主教拉瓦西斯唄。”

古德皺眉問道：“這兩位大爺又在搞什麼么蛾子？”

雷瑟回道：“拉瓦西斯要讓所有家族皈依教廷，由大主教對每一位家族族長進行賜福和授權。圖裡亞多斯不願意，但是這是亨格羅斯家族和教廷數百年來的傳統，即便圖裡亞多斯本人也是教廷賜福授權之後才成為族長的，就算不願意也難以反駁，雙方在為這事情鬧著呢。”

古德不滿地說道：“扯淡？勞資還需要他授權？他替誰授權？上帝嗎？我們辛辛苦苦打拼起家的時候上帝在哪？”

艾夫斯默默說道：“他會說這都是上帝的安排。”

古德回道：“讓上帝去食屎啦！”

雷瑟接著說道：“教廷早就不神聖了，在攻進薩哥特之後這些人對世俗財富和土地的熱愛不比任何一個僱傭兵家族低。說到底，他們是在爭奪利益，甚至說是加盟國的話事權。”

“拉瓦西斯已經為秘密之手的艾薩克、火焰餘燼家族的菲納爾、自由民的拉卡里翁和新加盟的一支帝國僱傭兵家族頭領賜福和授權了，就連背叛者軍團的刺諾斯也有些動搖。倘若拉瓦西斯真的順利透過了這項決議，恐怕加盟國的掌控權就要易主了。”

古德也嚴肅了起來說道：“這麼看起來這事情還挺嚴重的，恐怕得死一些人才行。”

雷瑟說道：“現在還沒到那個地步，圖裡亞多斯依然掌握大勢，否則拉瓦西斯不會放著兵力排第三但又保持中立的我們不管，而是早早跑來拉攏我們了。我估計他們之中任何一方跑來拉攏我們的時候，加盟國的內亂也就不遠了。”

古德撇了撇嘴說道：“真是扯淡，這都多久了，連塔利維爾都還沒拿下也就算了。自己人跟自己人還開始較勁了。”

“我看這次行動也不用跟他們囉嗦了，他們玩他們的，我們玩我們的，免得成為他們拉扯的話題耽誤我們大事。”

古德喊道：“立刻開始安排部隊準備開拔，目標法外之地，聽明白了嗎？”

眾人起身喊道：“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