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隱秘的角力

夜色漸深，劇組收工的時間比往常晚了一些。

許渡換下戲服，披上外套，慢慢走出片場。路燈昏黃，映在潮溼的地面上，空氣裡還殘留著白天拍攝時留下的塵埃味道。

他走到酒店門口，剛要邁步進門，身後忽然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許渡。”

他的腳步微微一頓，回頭，看見沈執站在不遠處，單手插在口袋裡，神色沉靜。

許渡笑了笑，輕聲道：“沈影帝這麼晚不休息，等我？”

沈執沒有回應他的話，而是緩步走上前，站在他面前，目光低垂，帶著一絲意味不明的探究。

“你——”他頓了頓，語氣平淡得近乎冷漠，“最近，跟我對手戲的時候，表現得越來越熟練了。”

許渡眨了眨眼，嘴角微微上揚，帶著幾分玩味的笑意：“沈影帝是想誇我進步快？”

沈執沒有笑，眼神深沉地看著他，語氣輕輕一壓：“不，只是覺得，你的演技不像一個新人。”

空氣微微凝滯了一瞬。

許渡低頭輕笑了一聲，像是毫不意外，隨即抬眼看向沈執，語調漫不經心：“沈影帝該不會……還在懷疑我是故意接近你吧？”

沈執眯了眯眼，沒有接話。

許渡心中微動，他很清楚，沈執的懷疑已經到了某個臨界點，只差一點點，他就會選擇徹底查清一切。

可他不能讓這個真相這麼快暴露。

他輕輕嘆了口氣，低頭，指尖摩挲了一下衣袖，像是不經意地開口：“其實，我也不是完全的新人。”

沈執的目光微微一變：“什麼意思？”

“我大學的時候，拍過幾個小短片。”許渡語氣淡然地道，“後來因為現實原因，沒辦法繼續拍電影，只能轉去做幕後，直到今年才重新出來試試。”

這個理由很合情合理，也足夠符合他的資料，沈執無法從中找到漏洞。

沈執的眸色暗了暗，似乎在思考這個解釋的可信度。

許渡看著他的神情，唇角微微彎了一下，眼神坦然：“沈影帝放心，我對你沒有什麼特殊目的。”

沈執的指尖微微收緊，隨即，他冷淡地抬眼，語氣平靜：“希望如此。”

許渡輕輕一笑，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側身走進了酒店。

身後的沈執站在原地，目送著他的背影，眉頭微皺。

他總覺得，這個人絕對不只是表面看起來的這麼簡單。

可問題是——如果許渡真的隱藏了身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沈執的手指緩緩收緊，眼底掠過一絲危險的情緒。

他一定要查清楚。

**

第二天，沈執讓助理去查許渡的過往，可結果依舊乾淨得近乎完美。

“沈哥，他的履歷確實沒問題。”助理低聲說道，“幾年前確實拍過一些獨立短片，之後就銷聲匿跡了，直到今年才重新進入圈子。”

沈執聽完，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只是手指輕輕地敲著桌面，像是在思考什麼。

如果許渡真的只是一個普通新人，那他身上這股莫名的熟悉感，又是從何而來？

沈執不喜歡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

他眯起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嗓音低緩而隱忍：“盯著他。”

助理怔了一下，隨即點頭：“明白。”

**

當天晚上，劇組的聚餐定在了一傢俬密性極高的餐廳裡。

許渡來的時候，大家已經開始了，導演招呼他坐下，剛好沈執就坐在他的旁邊。

他抬眸看了一眼沈執，對方神色如常，低頭翻著選單，手指隨意地敲著桌面，看起來沒什麼異樣。

可許渡知道，沈執的心裡，已經起了風浪。

“許渡，你這次的表現不錯。”導演笑著給他倒了一杯酒，誇讚道，“特別是上次的夜戲，氣氛拿捏得很到位。”

許渡笑著接過酒杯，輕輕碰了一下：“導演過獎了，主要是沈影帝帶得好。”

沈執抬了抬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語氣不輕不重：“你挺會說話。”

許渡唇角微微一勾，舉杯輕抿了一口，眼神帶著一絲無辜：“沈影帝不喜歡被誇？”

沈執沒有回應，只是低頭輕輕晃了晃酒杯，像是在掩飾什麼。

這一晚的聚餐很快結束，許渡喝了一些酒，走出餐廳的時候，風一吹，微微有些頭暈。

他站在路邊深吸了一口氣，準備等助理過來接自已。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上車。”

許渡回頭，看到沈執站在車旁，單手搭在車門上，目光沉靜地看著他。

他愣了一下，隨即笑著搖頭：“不用麻煩沈影帝，我的助理快到了。”

沈執淡淡地看著他，嗓音不容置疑：“我送你。”

許渡的眼神微微一動，心裡頓時明白了什麼。

——沈執想試探他，或者說，他的耐心快要到極限了。

他輕輕嘆了口氣，最終沒有拒絕，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內安靜無聲，沈執坐在駕駛位上，沒有立刻啟動車子，而是側頭看向他，目光深沉。

“你到底是誰？”

他終於問出了心裡最直接的問題。

許渡低頭笑了一下，抬眼看向他，嗓音緩緩：“沈影帝，不是已經查過我了嗎？”

沈執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許渡會這麼直白地戳破他的試探。

許渡靠在車座上，眼神坦然，甚至帶著一點不經意的笑意：“你查過我的履歷，應該知道，我真的只是一個普通演員。”

沈執沉默了一瞬，目光緊緊盯著他，像是在尋找什麼破綻。

許渡沒有迴避，迎視著他的目光，聲音淡淡：“沈影帝，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空氣瞬間安靜了下來。

沈執的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指尖緩緩收緊。

他想否認，可那種莫名的熟悉感，已經徹底侵佔了他的思維。

他不敢確定，也不願意確定。

可他的直覺告訴他——

這個人，絕對沒有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