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痕燕雲戰場分南、北、中三線,橫跨燕雲七州邊境。

北線獨佔其三。

雲州、青州、幽州綿延四萬五千裡的邊境線,便是讓人談虎色變的北線。

雲州,晴川郡。

時值傍晚,夕陽下一支鮮衣怒馬的千人輕騎兵,正蜿蜒賓士在官道之上。

當先一騎著亮銀鎧甲、披鮮紅斗篷,抬頭間露出一張清冷絕美的臉龐。

正是在泗州洛水城歷練兩年的赫連飛雪。

兩年多的軍旅生涯,讓這位絕美的女孩褪去了年少孤傲、多出一分屬於軍人式的英姿颯爽,唯獨骨子裡的冷意依舊。

驀然!

遠處有兩騎迎面疾馳而來。

“停!”

赫連飛雪左臂高高揚起、同時手中韁繩輕帶,坐下甲等戰馬溫順的開始放緩速度。

後方一千多騎整齊劃一齊齊放緩速度,整支隊伍的步調驚人的完美。

兩騎近前,其中一人恭抱拳行禮:“將軍,前方五里處有山谷可供紮營,已探明並無隱患。”

赫連飛雪微微頷首:“劉彪、錢亮、段三虎,山谷紮營。”

語氣清冷依舊,比年少時卻又多出幾分沉穩與幹練。

“是!!!”

三名典尉立刻抱拳領命而去。

不多時,三百騎便帶著物資滾滾而去。

“大隊緩行,布觀察哨。”

赫連飛雪的命令簡單至極,沒有一個多餘的字。

近千鐵血男兒沒有一絲一毫拖沓,都在用最快、最嚴謹的方式執行命令,沒人因為赫連飛雪女子的身份,而露出一絲一毫的陽奉陰違。

十年來。

前線戰場上從不缺少巾幗英豪,哪怕是被整個帝國奉若神明的天痕九帥中,同樣也有著傳奇女天師凌素雪的存在。

她們用自己的實力證明:即便在天下最慘烈的戰場上,女子一樣可以守護天下。

無獨有偶,泗州公認的第一校尉正是身為女子的赫連飛雪。

這個猶如仙子般的女孩,兩年下來救過全營每一個人的命。

標長時期,手持凝雪劍的赫連飛雪每戰必衝鋒在前,猶如一柄無匹神鋒帶領著部下取得所有勝利。

從最初貶義的娘們兒標長,到孤身一劍蕩平邪派替都尉報仇,一戰正名颶風營最強標長。

前後不過半月時光。

隨後晉升都尉的半年內,憑著手中三尺劍殺得洛河軍防區內,竟找不到一處匪寇聚集地。

那個時期,洛水城請求軍方的行動,絕大多數都會點名請求赫連都尉援手。

洛河軍第一都尉半年便已實至名歸。

赫連飛雪最傳奇的一戰,發生在入伍第一年的年關。

颶風營二大隊典尉因酒後打抱不平,意外死於洛水城第一幫派‘飛鷹堂’副堂主之手。

在勢力錯綜複雜的保護傘介入下,颶風營校尉竟選擇了暫時觀望。

當時,隸屬一大隊的赫連飛雪聽聞此事,直接脫下軍裝當著校尉大人的面冷冷丟下一句。

“你不替兄弟報仇,我來!”

隨即一襲白衣縱馬出營,一人一劍孤身殺入飛鷹堂總部。

等到颶風營一、二大隊趕到時,五百鐵血大漢看著飛鷹山莊門口搖搖欲墜、白衣變血衣的女孩。

無數漢子當場飆淚。

由於飛鷹堂拒不交人、以至雙方大打出手,赫連飛雪一人獨戰先天境的飛鷹堂主、三名後天九品的副堂主。

具體戰況無人得見。

颶風營將士只見到飛鷹堂四大高手、近百飛鷹堂核心成員的屍體,以及山莊外心驚膽寒主動投降的百多名外圍成員。

一戰震驚整個泗州軍部。

原本都以為赫連飛雪會被軍法處置,誰曾想營內停職沒多久就被泗州軍部一紙公文提升典尉。

反而是在惡勢力保護傘下,猶豫不決的颶風營校尉被調離颶風營,由赫連飛雪任代理校尉。

軍部用實際行動在警示所有人:軍人鐵血的根絕對不能丟,而那柄懸在懈怠和腐朽思想上的利劍,始終都未曾挪開分毫。

赫連飛雪掌營後便大刀闊斧的推行新戰法,將馬戰和步戰極限融合、在颶風營防區內大規模掃蕩罪惡勢力。

有時,甚至憑著高機動性跨防區協助臨近郡城行動。

所過之處就如同風暴過境,加之赫連飛雪每戰必是身先士卒殺得白衣血紅,泗州境內漸漸就有了血色風暴的美譽。

第一校尉之名正是由此而來。

試問這樣一個比男兒更鐵血的女子,哪個能不欽佩?

入夜。

迷離星空下,谷中臨時營地的營火已悉數點亮。

山谷周邊三里範圍內不僅暗哨密佈,就連營區的巡邏密度也較之同級賜名營大出許多。

數百頂帳篷猶如眾星捧月一般,將赫連飛雪的軍帳拱衛在正中心。

士兵們的巡邏路線看似雜亂無章,實則完美覆蓋著所有通向赫連飛雪軍帳的路線。

士兵們也從不會往軍帳方向偷瞄亂看,但凡任何接近中心軍賬的蛛絲馬跡,都會放無數雙眼睛反覆甄別、直至確定毫無威脅才會罷休。

地上不起眼的小石子,看似隨意擺放的細小枯枝,只要位置稍有變動都會第一時間被發現。

這群看似粗糙的大頭兵,如同保護自家妹子一樣保護著赫連飛雪。

即便他們知道帳中的女孩根本不需要保護,但每天依舊將這些細微到至極的事情當成頭等大事來辦。

軍人就是如此純粹:你能為我豁命拼殺,我就能為你付出一切。

一切如吃飯喝水般自然。

不過,今天士兵們都發現一件怪事。

今晚赫連飛雪並沒有嚮往常那樣安靜練功,而是在賬內輕輕哼唱著一首不知名的歌謠。

‘英雄骨,烈火燒。

伊人相隨,知己相交。

雷霆卷萬里,劍氣蕩九霄。

揮戈矛,戰不休。

莫問鄉愁,幾人能消。

隨風逐浪逝,狂歌趁今宵。

江湖行,煙雨遙。

紅顏相守,江山多嬌。

淡看古今事,天地任逍遙。

…’

清冷的嗓音,居然滿是鐵血柔情的味道。

這是在思念什麼人嗎?

兩年多了,直到現在都沒人問赫連飛雪的真實身份。

雖然大家都知道只要有人問、赫連飛雪絕不會藏著掖著,但實際情況就是沒有一個人去問她的身份來歷。

這個女孩對自己人是極好的,從來不打罵體罰過士兵。

平時大家請教一些修煉上的問題,也向來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能教十分就絕不會只教九分。

訓練中但凡有動作不到位的地方,凝雪劍鞘也只會第一時間輕拍指正,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

直至所有人都學會為止。

也正是這種無聲的包容卻更加打動人心,每個被指正過計程車兵都會十倍、百倍針對弱項去訓練。

大家的想法都很簡單。

讓每次都衝在最前方的絕美女孩,負擔小一些、再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