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縱一次又如何?墜入地獄又如何?能如何?為何會這樣?
黎耀謙噩夢連連,放縱對他而言不過是自我的懲罰,“罰我!罰我一個人!為什麼要讓別人受牽連!”噩夢中,黎耀謙捶胸頓足,他仰天長嘯,“到底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黎耀謙不斷囈語,他已經燒糊塗了。馬霞對餘沛軒說,得知了王鳳英的事情,馬霞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餘沛軒沒有通知別人,他知道黎耀謙和她感情最好。
黎耀謙已經昏迷了兩天兩夜,這段時間裡他高燒不退,滴水不進,噩夢連連,囈語不斷,淚水流個不停不歇。
一開始黎耀謙根本就灌不進藥去,“這可怎麼辦呢?總不能用嘴喂吧?”餘沛軒愁眉緊鎖,望著馬霞說,又好像自言自語。
馬霞也無可奈何,雖然兩人脾氣相投,像姐弟一般,可畢竟毫無血緣關係,也不能做的太親近。
“他這樣會燒壞腦子的!去醫院!”餘沛軒當機立斷,可就算昏迷的黎耀謙對醫院兩個字的反應也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不去醫院,不去醫院,不去醫院……”黎耀謙頭搖的像個撥浪鼓一樣,無意識的握緊拳頭,指甲鉗進肉裡,流出血來,他的臉色灰敗,虛弱的就像要馬上死去一般,對醫院兩個字卻如此痛徹入骨的恨。
餘沛軒到底是找了一個熟悉的診所大夫給他掛起了點滴,說白了黎耀謙就是急火攻心,一時半會接受不了王鳳英的離世,他在逃避,他不願醒來,他不想面對這個令他無法面對的世界和人。
餘沛軒並不知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醫護人員把三個人抬上救護車,不一會,黎耀謙就有了意識。他懇求餘沛軒帶他走,“不去醫院,不去醫院,哥,求你帶我走……求你……”黎耀謙說完又昏了過去。
餘沛軒無可奈何,他只能按照黎耀謙說得做,黎耀謙都要碎了,他心疼的不得了。
可黎耀謙從那之後沒有醒來,沒日沒夜的噩夢折磨著他,“王姨……小禮……為什麼……墜入地獄罰我一個人……”這樣的胡話反反覆覆的在黎耀謙的嘴裡說出來。
他一身一身的出虛汗,衣服換了一套又一套,到最後餘沛軒家都沒有衣服可換了,他不得不去買了幾套睡衣來。
馬霞照顧著黎耀謙,餘沛軒去幫宋祥禮應付著王鳳英的葬禮,說是葬禮其實根本沒有人,諾大的殯儀館裡只有宋祥禮一個人,他穿著黑色的衣服,從頭到腳都顯得異常的悲傷。
見到餘沛軒,宋祥禮沒有問起黎耀謙,自從那天分別後他就失去了黎耀謙的訊息,但是他心裡明鏡一般,黎耀謙恨透了他,可,他又能恨誰呢?
王鳳英這麼一走,不僅僅是讓宋祥禮徹底地變成了孤兒,也讓他徹底地失去了黎耀謙,他知道黎耀謙絕對不會再和他有任何的糾葛,因為他把所有的責任悉數揹負在自已的身上了。
宋祥禮面無表情,他的臉色很平靜,看不出有多麼的悲傷,與黎耀謙相比簡直就是平靜如水。
餘沛軒都看不懂他,他又怎麼能知道宋祥禮心裡的想法呢!他的心裡何止是在滴血,早就已經千瘡百孔了吧?
王鳳英與他相依相伴十八年,母子兩個相依為命的走到今天,宋祥禮在她上次住院昏迷的時候還承諾過要對她好,要做一個黏著她的小寶寶,可她出院後,他又被各種事情牽絆住,尤其是對黎耀謙的感情用去了他大部分的時間和精力,他又忽略了王鳳英的身體。
誰又能想到看上去有說有笑慈眉善目的王鳳英會這麼突然的就離開呢?為什麼會離開?離開之前她到底發生了什麼?她是聽到了什麼,看到了什麼受到了刺激?還是她就是突然心臟病發,來不及醫治?
這些宋祥禮統統沒有想,想又如何?真相是什麼樣的重要嗎?一點意義都沒有!
重要的就是他,宋祥禮,再也沒有媽媽了!甚至連那個
十幾歲開始就對他百般寵溺的“哥哥”黎耀謙都沒有了。
他徹底地成了孤家寡人,不過只有十八歲而已,他就已經無人問津,他都想到了自已孤獨終老的模樣。
胡思亂想之間,有一隻手重重地拍在了他的肩頭,他抬起迷茫的雙眼,好像根本不認識來人是誰?
“小禮,是我,我是爸爸!”宋大成?說這句話的人正是宋大成。餘沛軒不認識他,想要上去幫著宋祥禮照顧一下,卻在聽到“我是爸爸”三個字的時候愣住了。
“爸爸……爸爸……”宋祥禮在出事後很少說話,醫院裡醒來的時候他一句話都不說直奔太平間去找他的媽媽,醫生攔都攔不住,見到了媽媽的遺體,他一滴淚都流不出,他都懷疑自已怎麼了!這是媽媽啊,唯一的親人啊,她死了!他不該歇斯底里哭得昏天暗地嗎?可他一滴淚都沒有,他用手摸了摸自已的?臉龐,疑惑極了。
哀莫大於心死,這種感覺宋祥禮體會得淋漓盡致。所以他之後不再說話,大部分事情都是餘沛軒跑前跑後的應付著。
可是宋大成出現了,宋大成說他是他的爸爸,宋祥禮笑了,笑的那麼可怖,那麼陰森!
“爸爸……哈哈哈,爸爸……嘿嘿嘿”宋祥禮目光沒有焦距,他只是盯著宋大成站著的位置。
“兒子,別哭啊,別哭,媽媽沒了,跟爸爸一起,爸爸養你……”自從幾年前宋大成知道了宋祥禮的存在,就沒有再打擾,他也有愧疚。
他一直都默默關注著他們娘倆,才會知道王鳳英去世的事情。他從兒子沒出生就拋妻棄子,年輕的時候沒感覺,年紀越大就越是愧疚,尤其得知兒子學習成績那麼好那麼優秀,他就更加的不敢接近他們。
可是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兒子成為孤兒,無家可歸啊!他對不住王鳳英,他想彌補兒子!
“爸爸……”
“哎,兒子!”
“你也配!你根本就不配!滾!”宋祥禮發了瘋一樣地怒吼出來!他怒目圓睜,青筋爆出,眼底盡是血紅,他雙手緊緊握拳,似乎下一秒就要把鐵一般的拳頭揮舞到宋大成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