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言澈,你先上去。”

他們都沒帶傘,孟言澈又是和她一塊回去,就順帶著了,先送孟言澈回去,她再回去,也是一樣的。

孟言澈本來還有些愣,傻傻的看著江無漾,他不知道江無漾打的是專車。

還在猶豫蹭不蹭的時候,江無漾用行動告訴了他,蹭!

孟言澈喜滋滋的就跟著管家上車了,江無漾一個人站在原地,手插在羽絨服的兜裡,冷的帽子也帶上了,遮住了小半張臉。

“媽呀,江無漾,你打車花了多少錢啊?”

在所有人都覺得墨香銅臭的年紀,有同學十分直白的就問出來了。

江無漾思考了一下:“我給忘了,幾千塊應該是。”

話音落下,頓時多出了不少討論聲。

有覺得江無漾浪費錢的,有心疼江家父親賺錢不容易的,甚至還有問江無漾給他爸媽花過沒的。

不過這些很多都是文科a班那邊傳來的聲音。

理科班的同學懟人像是刻在了DNA裡,幾乎是一聽,就立刻駁了回去。

“不是我說,你們別對別人的錢佔有慾那麼強好不好?”

“笑死,搞得好像是你們賺的錢一樣這麼心疼。”

“有時間來關心我們漾漾,關心過你爸媽沒?”

江無漾只要懶懶的靠在柱子上,時不時附和一句“就是啊”“沒錯”就行。

看到這邊的場景越來越熱鬧,阮安安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手也不自覺攥緊,眸子裡閃過的情緒晦暗不明。

目光從剛上車的孟言澈,落到熱鬧場景中的主人江無漾那裡,接著又轉了一圈,回到還有半個身子在雨裡的段靳言身上。

“走吧段哥哥,想來姐姐應該是不需要我們了。”

段靳言沒有說話,褲腳因為被風吹斜的雨絲不停拍打,此時也已經溼了個徹底,不過他卻好像毫無察覺。

一直死死地盯著江無漾那邊,目光中看不出情緒。

只是聽到阮安安這句話之後,這才點了點頭。

“嗯,走吧。”

兩個人轉身就走,悄無聲息,甚至沒什麼人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走了的。

等到發現的時候,汽車已經只剩下尾氣了。

管家送孟言澈上車之後,又轉頭回來接江無漾。

江無漾點點頭,和大家告別之後轉頭上了車。

“你住哪裡?”

江無漾問孟言澈。

孟言澈坐在後座,感受著只有兩個人的空間,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感覺這個位置有點逼仄。

心跳倏然加快:“我,我住……悅野灣。”

江無漾點點頭:“您先送他去悅野灣吧,我待會在手機上再下個單,您再接一次,或者我直接把差價補給您,都行。”

管家笑眯眯的點頭答應。

畢竟誰會嫌錢多呢。

去悅野灣的路上,雨越下越大。

哪怕是豪車,在車上玩手機也會暈乎乎的,更何況還是開了暖氣。

江無漾只能無聊到看著窗外的雨水和建築。

雨水模糊了建築的輪廓,車在平穩快速的行駛,一路駛上了高架橋。

上高速之後,車的速度也提上去了,江無漾未免有些昏昏沉沉。

閉著眼睛,上一世的事情在腦海中飛速過了一遍。

因為阮安安父親為了救自己父親而死亡,所以她身邊的一切一切,最後都讓給了阮安安。

江無漾不自覺皺起了眉頭,眼睛也閉的緊緊的。

上一世,段靳言家中著火,還是她一步一步揹著段靳言出來的,甚至因為那一次的事情,她還得了急性呼吸道炎症。

甚至一直有後遺症,現在還時不時會咳嗽一兩下。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那次她從醫院一出來,救段靳言的人,卻變成了阮安安。

她上輩子也不是沒有解釋過,只是段靳言沒有相信……

越來越多的事情在江無漾腦子裡出現。

江無漾額頭開始沁出汗珠,身子也開始不安分的扭動,像是害怕。

旁邊的孟言澈注意到,有些疑惑,但還是下意識拿出紙給江無漾擦汗。

看向江無漾的眼裡滿是小心翼翼的痴迷。

“姐姐……”

“姐姐……要是當初我沒有認錯人該多好啊,我們就有更多的時間了。”

孟言澈聲音很輕很輕,輕到即使是江無漾,也沒有聽清。

然而就在這時,本來平穩行駛的車突然猛打方向盤。

孟言澈抬頭,餘光注意到一輛大貨車猛地衝了過來,孟言澈瞳孔猛地放大,下意識將自己和江無漾調轉了個位置。

死死地把江無漾護在懷裡。

砰的一聲,車仰人翻,一陣劇痛襲來。

孟言澈只感覺自己四肢百骸都在疼痛,身上好像被壓了什麼重物,讓他移也移不開,甚至於呼吸都有點困難。

身下的江無漾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但由於也受了不輕的傷,此時說話也有些費勁。

“孟言澈……你……瘋了?”

孟言澈和江無漾眼神相對,聽到江無漾的話,也只是笑笑。

眼神裡是如同初見時的清澈。

“無漾姐,我沒事。”

孟言澈說話的力道很輕很輕,不是他不願意說話,是他已經說不出來了。

江無漾此時只感覺腦子身上一陣疼痛,她不敢想,此時護在自己身上的孟言澈,該多難受。

江無漾眼眶紅了:“別說話了,乖,待會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她聽見了附近已經有了動靜。

孟言澈固執的搖了搖頭,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體徵在迅速流失,有些話,他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

“漾漾姐,對不起,我上次沒有接你的電話,我如果早知道,你是小時候的漾漾姐,我一定會去找你的,我後悔了,對不起。”

“漾漾姐,語文不難,以後我不在了,你好好聽語文老師的課,多背背就能學會。”

孟言澈說話的時候,潔白的牙齒也被血染透,額頭上也有鮮血順著流下來。

漂亮單純的臉蛋此時看上去十分可怖。

江無漾一時之間心中酸澀不已,眼眶裡落下了淚水。

她一直知道的,孟言澈不欠她的。

搖搖頭,努力緊了緊握著孟言澈的手。

修長的手此時冰涼無比。

江無漾搖頭,語氣哽咽,透露出崩潰:“你說好的,你今天還說要我帶你一起打遊戲的孟言澈!”

孟言澈搖搖頭,目光鎖定在江無漾滑落的淚水上:“漾漾姐姐,你別哭,遊戲我就不打了,下次一定。”

“我最喜歡的花是鬱金香,姐姐……你來看我,不要帶菊花,我……不喜歡。”

孟言澈的話越說越艱難,說到最後,徹底斷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