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後半夜,顧北年獨自一人坐在市裡的酒吧裡。

酒吧不算很大,周圍的氣氛卻襯托的相當好,曖昧的暖色燈光,聽起來十分有節奏的打碟,周圍都是些穿著十分時髦兒的年輕人,跟著音樂拿著酒杯互相嘻鬧。

顧北年面無表情,面前的吧檯上放滿了空杯子,他抬頭從兜裡摸了一根菸,放在嘴裡點燃,很快尼古丁的味道就在屋子裡蔓延開來,他猛的吸了兩口,似乎想把心裡的濁氣吐出來,卻絲毫沒有一絲用處,只覺得心裡更加的煩躁了起來。

“先生一個人?”

突然,一隻白暫的小手兒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顧北年眉頭微皺,眸子裡的不耐煩加重了三分。

那個染著金髮的姑娘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面前男人的不悅,笑的十分溫柔:“我也是一個人,不請我喝一杯麼.”

顧北年抿了抿蒼白的嘴唇,許久,吐出了一個字。

“滾.”

女人一愣,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了起來,似乎是從來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如此的拒絕她。

停頓了幾秒,她才反應過來,濃煙的臉一掃而光先前的嬌柔:“你這是怎麼說話呢?能不能有點禮貌,你——”“抱歉.”

突然,一個低沉的嗓音打斷了女人的喋喋不休:“對不起小姐,我朋友今晚心情不好,你們那桌子的錢我付了,別生氣.”

顧北年掃了一眼這個他曾經舊友的模樣,從新回過頭去,把手裡的酒一飲而盡。

女人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打斷她的男子,還未來得及說話,一摞鈔票就塞進了她的事業線裡。

“借過.”

男人眨了眨眼,女人似乎還是想要發火,但是看到錢的厚度臉上的表情複雜了一秒鐘,就恢復了媚笑:“那你一定好好安慰你的小朋友,我就不打擾了.”

“何柏,你還是和以前愛多管閒事.”

待女人走後,顧北年頭也不抬的對坐在自己身旁的男人說道:“當警察的職業病麼.”

何柏笑了笑:“半夜給我打電話,說心情不好,怎麼,你是小朋友麼?這麼大人還要求人安慰.”

顧北年聽後冷笑了一聲,把空杯子用力的放在桌子上。

“我只是覺得一個人喝酒沒有意思,正好聽說你回來了.”

何伯不置可否,聳了聳肩膀,然後拿起了桌子上的酒瓶,給自己呀滿,淡淡的看了一眼兒時的舊友:“你訊息倒是靈通,你怎麼這幅樣子,發生什麼事了?”

顧北年捏著酒杯的手指微微用了些力氣,眸子閃過一絲異樣的神情,併為言語,,這一系列的小動作都看在何伯眼裡,他嘆了一口氣。

“女人.”

許久,顧北年才從冰冷的唇齒間吐出這三個字,何伯愣了一秒鐘,笑出了聲。

“很好笑麼.”

顧北年轉過頭去,冷冷的看愣一眼男人,周圍似乎一下子變成了零點,吧檯後面的服務生趕忙別過視線,生怕惹到自己身上。

但是何伯卻並沒有被自己這個老朋友嚇到,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不,我只是覺得你這種人竟然也會因為這個煩惱.”

何伯推了推眼鏡:“嘖嘖,真是不可多得.”

“你就少挖苦我一些.”

顧北年揉了揉有些腫痛的太陽穴,沉著嗓子低聲說道。

“嗯,你都說說吧,到底是什麼事?”

何伯看著顧北年的著實不好看的神色,也收起了眼角的笑意,神色也變的嚴肅了起來:“有沒有我能幫你的?你儘管開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酒精的麻痺,顧北年與平時的冷漠完全不符,他對何伯說著他與她的矛盾。

何伯並未發表一句言論,只是靜靜的喝著酒,偶爾點兩下頭。

“你覺得我是不可理喻麼?”

顧北年眼神有些渙散,他眯著眼睛,視線也變的有些搖晃,機械的往嘴裡倒著酒。

臉上的疼痛似乎從新的灼燒了起來,這是那個女人給自己留下的,他心裡翻江倒海,卻並不是因為生氣,而是因為一種讓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的情緒。

蒼白修長的手指捏緊了手中的玻璃杯,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他端了起來,四十五度傾斜,卻並未有液體滑近他乾澀的嘴唇。

迷糊的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空瓶,他晃了一下胳膊。

“在來……兩瓶威士忌.”

“好的先生,加冰嗎?”

酒保從身後的櫃子上拿了兩瓶寫滿洋文的瓶子,剛把開塞器放在瓶蓋上,手就被一個空杯子輕輕按住了。

服務生微微一愣,抬起頭來,正好對上了何伯成熟穩重的眸子。

何伯輕輕的搖了搖頭,從兜裡拿出了幾張消費,壓在了未開瓶的洋酒下面,服務生一下子就明白過來,點頭試意,把洋酒換成了白水,然後把小費塞進了自己的兜裡。

“北年?”

突然,一個女人的聲音驚訝的叫了一聲,夏心儀看著醉的迷糊的男人,心裡狂挑了幾下。

竟然會在這種地方,這種時候碰到北年。

“怎麼了心儀?”

和她同行的女孩不解的看了一眼夏心儀:“馬上就要開始切蛋糕了,你不來嘛?”

“抱歉妞妞.”

夏心儀連忙推開了一旁的好友,她哪裡肯放過這種上天給的好機會,去參加什麼愚蠢的生日派對呢。

“北年,你怎麼喝成這個樣子,來,讓我扶你回去.”

說罷,她直接攔腰抱住了男人,一股酒精夾雜著煙味的氣息撲面而來,她心裡跳的更快了。

“你是……?”

何伯皺起眉頭,看著這個陌生的女人:“你是他什麼人?”

夏心儀微微一愣,看了一眼面前這個男人,她並未見過他,雖然有些煩躁被人打斷,但是心裡一琢磨,她並不想得罪人,萬一是和北年關係非常特殊的人怎麼辦。

“我是北年的……”她故意停頓了一下:“我是北年的朋友,北年麻煩你照顧了,他喝多了,我來把他送回去就好.”

“可是.”

何伯皺起眉頭,還想要在說什麼,但是夏心儀直接站起身來:“抱歉,我先走一步,他最近身體不好,喝多了不能耽擱太久,要及時休息.”

喝醉了的顧北年,整個人就跟灌了鉛水一樣,整個人完全迷糊了,走路也是深一步淺一步,要不是夏心儀扶著,他只怕要摔倒在地上了。

“北年,小心點!”

夏心儀攙扶著他上了車,看著他整個人毫無反應的倒下去,眉毛微微上揚。

為了蘇薇那個賤丫頭,你就甘願這樣作賤身體?想著之前在顧家的時候,夏蘇薇跟顧奶孃兩個人一唱一和的對付自己,她的臉瞬間就黑了下來。

什麼玩意兒!能夠安撫北年心情的人就是我,為什麼他們一個都不懂?非要讓一個配不上他的蘇薇來做他的妻子?在她上車後,顧北年以為坐在身邊的人是夏蘇薇,就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臉上竟然閃過了一抹傷痛的神色。

“小薇。

我什麼都可以原諒你。

只要……只要你別跟我離婚,那就好了!”

沒出息的混蛋!夏心儀整張臉都黑了下來,抬起手想要把顧北年打醒。

可是,這麼做的話,很有可能造成更大的風波,也許……想到這個,她又不得不放下了手,身體朝著他貼了過去。

“你真傻,明明我比蘇薇要愛你,為什麼偏偏要跟那個野丫頭這麼好?你可知道,這麼做多讓我傷心!”

雖然嘴裡一遍遍的說著,可顧北年實在是醉的太厲害,只是難受的用手扯著自己的領帶。

當計程車車到了顧家門口時,一直擔心兒子的楚錦嵐,看到夏心儀負責北年下車,趕緊走了過去。

“這是怎麼回事?”

定了定心神,夏心儀嘆息扶著男人走了過去。

“伯母,北年心裡很苦,他為了孩子的事,一直都在掙扎著,所以,今天才喝的這麼醉!”

雖然夏心儀是這麼說,但顧母很瞭解兒子,他是不會這麼容易就為了別的女人而擔心的,所以,這鬼丫頭是在撒謊!不過,顧母在上午的時候,就已經得到了dna資訊比對人員的電話,確定夏心儀肚子裡的孩子,是自己兒子的骨肉。

所以,就算她野蠻刁鑽了點,但只要能生下繼承人,也沒什麼不可以忍受的。

想到這些,顧母的態度也開始有所變化了。

“心儀啊,多虧你陪著北年,要不然,這大半夜的,他喝成這樣,只怕是不好!”

感覺到顧母態度的變化,夏心儀還是挺高興的。

“謝謝伯母,不過,現在還是把北年扶進去吧,他喝了這麼多酒水,一定很不舒服的!”

“好,我跟你一起……”當夏心儀和顧母同時攙扶著顧北年進去後,同樣等在客廳的夏蘇薇,卻是有些怔住了。

“你還杵在這兒做什麼呢?”

顧母沒好氣的朝著她吼了一聲。

“不會去準備醒酒茶嗎?你知不知道北年現在很辛苦的!”

“好,我這就……”“慢著!”

夏心儀跟著顧母的話接了上去。

“順便拿熱毛巾來給他擦擦,方才在路上,他難受的吐過,身上難免會殘留一些味道,需要簡單的清洗一下!”

“這些不需要你來提醒我!”

夏蘇薇的眉頭緊鎖,手掌慢慢的握緊。

她,是來挑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