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宴會廳亂成一鍋粥,丫鬟家丁們像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竄,嘴裡不停重複著「快找,仔細找!」。池老夫人臉色鐵青,手裡的佛珠轉的飛快,嘴裡唸唸有詞,也不知是在祈求菩薩保佑還是在詛咒偷竊之人。

「這可如何是好,這可是皇上御賜的夜明珠,要是找不回來,我們整個侯府都要遭殃啊!」一個衣著華貴的婦人哭喪著臉,不住地用手帕拭淚。

蘇荷站在人群中,努力降低自已的存在感。她知道,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慌亂。

「在那邊,在那邊!」一個小丫鬟尖利的聲音劃破了混亂的場面,眾人聞聲望去,只見秋月手裡捧著一個錦盒,正是盛放夜明珠的那個!

「在哪找到的?」池老夫人厲聲問道。

「回…回老夫人,在…在…」秋月,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快說!」池老夫人身邊的一個嬤嬤怒喝道。

「在…在蘇荷姑娘房裡…」秋月的聲音細若蚊蠅。

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譁然,紛紛將目光投向蘇荷,那些目光中充滿了懷疑、鄙夷,甚至還有幾分幸災樂樂。

蘇荷心中冷笑,她就知道,這場鬧劇是衝著她來的。

「蘇荷,你可知罪?!」池老夫人怒目圓睜,指著蘇荷的鼻子罵道,「我待你不薄,你竟敢做出這等偷雞摸狗之事,真是丟盡了我們永安侯府的臉!」

蘇荷不卑不亢地跪下,「老夫人明鑑,蘇荷從未見過什麼夜明珠,更沒有偷竊之心!」

「人贓並獲,你還敢狡辯!」池老夫人怒火更盛。

蘇荷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已冷靜下來。她知道,此時此刻,任何辯解都是蒼白無力的,只有找到真兇,才能自證清白。

蘇荷低垂著頭,看似柔弱順從,實則將眾人的神情盡收眼底。她清澈的目光緩緩掃過周圍,那些或驚詫、或懷疑、或幸災樂禍的表情盡收眼底。最後,她的目光落在了兩個丫鬟身上,一個是負責她房間的春杏,另一個則是雲知雪的貼身丫鬟,秋月。

春杏低著頭,身子微微顫抖,顯然是被這陣仗嚇得不輕。而秋月則站在雲知雪身後,看似鎮定自若,但蘇荷卻注意到她藏在袖中的手緊緊攥著,指節都泛起了白色。

蘇荷心中冷笑,這秋月,果然是做賊心虛。

「春杏,」蘇荷的聲音平靜而有力,「我且問你,我房中可有什麼特殊的味道?」

春杏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蘇荷會問這個問題,她努力回想了一下,怯生生地答道:「回蘇荷姑娘,您的房間裡一直燃著荷花香,味道清淡好聞,奴婢每日打掃時,都能聞到淡淡的香味。」

蘇荷點點頭,又轉向秋月,問道:「秋月,你說那錦盒是在我枕頭底下找到的,那你可曾注意到,我房中可有什麼特殊的味道?」

秋月眼珠一轉,不慌不忙地答道:「回蘇荷姑娘,奴婢當時只顧著尋找夜明珠,並未注意其他。」

蘇荷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她淡淡說道:「我房中角落裡,常年放著一包驅蟲的香料,味道有些刺鼻,你若是真的進去過,定然不會沒有察覺。」

秋月臉色一變,下意識地反駁道:「這……奴婢沒有注意到……」

蘇荷步步緊逼,語氣卻依舊平靜:「哦?這麼說來,你並沒有進過我的房間了?那你又是如何得知那錦盒藏在我的枕頭底下的?」

秋月頓時啞口無言,額頭上開始滲出細密的汗珠。

她起身走到秋月面前,壓低聲音,語氣森然道:「秋月,我知道你是受人指使,但我勸你最好想清楚,你家主子能保你一時,可保不了你一世,若是你今日執迷不悟,來日,可就不要怪我。」蘇荷語氣溫柔的說出這一段話,卻讓人背後發涼。

「夠了!」雲知雪見自已的丫鬟被逼問,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她上前一步,指著蘇荷的鼻子,怒斥道,「蘇荷,你少在這裡裝神弄鬼!東西就是在你的房間裡找到的,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

蘇荷知道,她賭對了。這秋月雖然忠心,但卻也膽小怕事,與其讓她供出雲知雪,倒不如……

她深吸一口氣,轉身面向池老夫人,換上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老夫人,其實……其實這件事,是奴婢和雲小姐鬧著玩呢!我們只是想考驗一下下人們的忠誠,所以才故意設了這個局,沒想到會鬧出這麼大的誤會,還請老夫人明鑑,此事與秋月無關,還請老夫人饒了她這一回吧!」

蘇荷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保全了雲知雪的顏面,又為自已解了圍,更重要的是,她將這場鬧劇的責任,巧妙地推到了「考驗下人忠誠」的藉口上,如此一來,就算池老夫人心知肚明,也不好再追究下去。

果然,池老夫人聽完蘇荷的話,臉色稍霽,她雖然不喜歡這種搬弄是非的手段,但此事畢竟牽扯到雲知雪,若是真的鬧大了,傳出去,對池家的聲譽也不好。

她深深地看了蘇荷一眼,這丫頭,看著柔柔弱弱的,沒想到心思倒是不少,只是,這到底是真糊塗還是假聰明呢?

「罷了,既然是你們年輕人之間的玩鬧,那便就此作罷吧!」池老夫人擺了擺手,語氣中帶著一絲警告,「下不為例!」

「謝老夫人!」蘇荷和雲知雪齊聲說道,只是兩人臉上的表情,卻截然不同。

蘇荷鬆了一口氣,露出輕鬆的表情,而云知雪則氣得渾身發抖,卻只能強忍著怒火,將這口氣硬生生地嚥了下去。

她微微側頭,對上池允那雙深邃的眸子,心中一凜,卻很快恢復平靜,福了福身,便快步離開了。

池允看著蘇荷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這丫頭,倒是越來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