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喜服？我的？

往日裡，池允雖然對她沒有男女之情，但待她溫和有禮，府裡的下人們都敬她三分。可自從那日池允來過她的房間後，一切都變了。

池允對她變得冷淡，彷彿刻意和她保持距離。他不再關心她的生活，不再和她說話，甚至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給予。蘇荷明白，他是怕自已越陷越深，所以選擇用這種方式推開她。

府裡的下人們都是人精，察言觀色是他們的本能。他們敏銳地察覺到池允對蘇荷態度的轉變，原本的恭敬變成了輕視和嘲諷。

「喲，這不是蘇荷姐姐嗎？怎麼一個人在這裡，世子爺呢？」說話的是丫鬟，翠柳。她在府裡一向囂張跋扈，平日裡就沒少給蘇荷臉色看。

蘇荷低著頭，假裝沒有聽到，徑直往前走。

「怎麼，不說話？是不是被我說中了，心虛了？」翠柳見蘇荷不理她，更加得意忘形，伸手攔住蘇荷的去路，「我告訴你，別以為你得了老夫人的青睞，就能麻雀變鳳凰。世子爺是什麼人，豈是你這種身份的人可以肖想的？」

蘇荷停下腳步，抬起頭，直視著翠柳，眼中沒有絲毫畏懼：「我是什麼身份，不勞你費心。我做好自已的本分，不礙著任何人，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你……」翠柳被蘇荷的眼神嚇了一跳，但很快又反應過來，指著蘇荷的鼻子罵道，「你不過就是一個卑賤的通房丫頭，也敢這樣跟我說話？你信不信我……」

「翠柳，不得無禮。」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打斷了翠柳的話。

蘇荷和翠柳同時轉頭，只見池允站在不遠處，臉色陰沉，眼中帶著一絲怒氣。

翠柳顯然也被池允突如其來的出現嚇了一跳，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立刻換上了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委屈巴巴地對著池允說道：「世子爺，您可要為奴婢做主啊！奴婢不過是想勸勸蘇荷姐姐，讓她不要痴心妄想，誰知她竟然……」

翠柳說到這裡，故意頓了頓，偷偷觀察著池允的臉色，見他沒有反駁，膽子更大了，繼續說道：「她竟然說奴婢多管閒事，還說……還說……」

「還說什麼？」池允的語氣越發冰冷，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

翠柳嚇得渾身一抖，卻不敢再隱瞞，只好硬著頭皮說道：「她說……說世子爺對她與眾不同，說……說……」

「夠了！」池允怒喝一聲，打斷了翠柳的話，「誰允許你在背後妄議主子的事？」

翠柳被池允的怒火嚇得臉色慘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求饒：「世子爺饒命，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蘇荷站在一旁，冷眼旁觀著這一切，心中沒有一絲波瀾。她知道翠柳是什麼樣的人，也知道池允不會真的為了她而懲罰翠柳。

果然，池允只是冷冷地掃了翠柳一眼，便轉身對蘇荷說道：「跟我來。」

蘇荷低著頭，一言不發地跟在池允身後。

他們一前一後走著，誰也沒有說話。蘇荷低著頭，只能看見池允月白色錦靴上繡著的祥雲，隨著他的步伐，彷彿帶著她一起，飄忽不定。

走到一處僻靜的院子，池允停下了腳步。他背對著蘇荷，身形挺拔如松，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落寞。

「你知道我為何不罰她嗎？」池允的聲音低沉，聽不出喜怒。

蘇荷的心微微一顫，卻沒有說話。她知道池允在等她的答案，但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說知道，顯得她自作聰明；說不知道，又顯得她太過愚笨。

「因為她以下犯上，妄議主子。」池允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自嘲，「我池允，終究是寧安府的世子，一言一行都得顧忌身份，不能隨心所欲。」

蘇荷的心猛地一沉，她聽出了池允話語中的無奈和苦澀。他是天之驕子，卻活得如此壓抑，而她，只是一個卑微的通房丫頭，又有什麼資格奢求他的真心？

「你走吧。」池允揮了揮手，彷彿不願再面對蘇荷。

蘇荷的眼眶微微泛紅，卻倔強地咬著嘴唇，不讓眼淚掉下來。她深吸一口氣，壓抑住心中的酸楚，輕聲說道：「世子爺，奴婢明白自已的身份，不敢妄想不屬於自已的東西。今日之事，是奴婢的錯，不該與翠柳姐姐爭執，還請世子爺息怒。」

說完，蘇荷福了福身，轉身離去。

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疼痛難忍。

池允看著蘇荷離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他很想叫住她，很想告訴她，他並非不在乎她，只是……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離去，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院落的轉角，心中卻彷彿空了一塊，空落落的，讓他感到窒息。